林如宴也吃了一惊。</p>
他没想到苏染居然虚弱至此。</p>
可一想到苏染要害自己的儿子，他便怒从心头起，“苏染！你想害玲珑，想害我儿子！这一切都是你活该！”</p>
苏染闭上了眼，任由血泪滑落。</p>
林如宴说的没错。</p>
是她活该！</p>
是她识人不清，看不清自己的新婚丈夫是一只中山狼！</p>
林如宴抱着顾玲珑走了。</p>
走之前还阴沉的望了苏染一眼。</p>
当初娶苏染，就是因为苏染家世好相貌倾城，是盛京城中所有少年郎的爱慕对象。</p>
可如今，苏染容颜大不如前，名声尽毁。</p>
他半点心思都无了。</p>
甚至恨不得让苏染去死，这样他人生当中再也没有一个坐过牢的正妻，这对林如宴来说，简直就是奇耻大辱！</p>
点翠流着泪给苏染包扎头上的伤口，声音都在发颤，“小姐，我要去杀了他们，世子怎么能这么对您啊！他忘了是谁替他坐了四年牢，救下他一条命吗！”</p>
她本不是胆大的丫头，可她不能任由小姐这么被人作践！</p>
“点翠...”苏染翕动嘴唇，“别冲动，他们不配你以命换命。”</p>
她的眸子微微泛出狠辣的光，“平阳侯府如此折辱我，还害死了周嬷嬷，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！”</p>
接下来半月，苏染没有踏出云岚院半步。</p>
经过半个月的调养，她总算是微微有了些人色。</p>
只是在地牢时，被殴打的疤痕和伤口，怕是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恢复了。</p>
“点翠，给我梳妆，我们回秦国公府，去给祖母磕头。”</p>
一想到祖母，苏染的心就跟针扎一样疼。</p>
她没有愧对林家任何人，唯一愧对的就是祖母。</p>
苏染入狱的那天祖母就昏死了过去。</p>
两年前她被病痛折磨，驾鹤西去。</p>
可她连祖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。</p>
苏染的嫁妆都被金氏充了公。</p>
手里只余下点翠帮她藏着的几十两银票。</p>
为避免侯府中人的阻拦，两人干脆雇了一辆马车，从侧门出去。</p>
站在秦国公府门前，苏染深吸了一口气。</p>
她想象得到自己看见祖母牌位的那一刻，该是多么心如刀割。</p>
从小把自己搂在怀里的祖母啊。</p>
怎么会...怎么会只是一个冰冷的牌位呢？</p>
苏染的眸子瞬间红了。</p>
可当她走到秦国公府门前时，小厮却拦住了她，“闲杂人等，不得进入国公府！”</p>
小厮分明认出了她，可眼里全是轻蔑和不屑。</p>
点翠怒道，“这是国公府的大小姐！”</p>
一个长相颇有姿色，却有几分刻薄的女人走了出来，“大小姐？我们国公府可没有一个坐过牢的小姐！”</p>
是苏染的继母柳氏。</p>
柳氏一直心中暗恨大长公主心里只有苏染，把苏染教养得才色双绝，抢走她女儿苏芸的风头。</p>
现下有机会羞辱苏染，她又怎么会放过。</p>
“苏染，我要是你，在地牢里面关了四年丢尽了脸面，早就拿着一根白绫上吊算了！活着也是肮脏污秽，徒惹人嫌恶！”</p>
若不是回来拜见祖母的牌位，她根本不会和柳氏多说一句。</p>
苏染暗沉着脸，“柳姨娘，我要见父亲！”</p>
柳氏在这胡搅蛮缠，为得就是把她挡在门外，可她的父亲秦国公总不至于连祖母的牌位都不会让她下跪磕头。</p>
“苏染，你还真当自己还是那个盛京第一名门闺秀吗？你一个做了四年牢的下贱之人，老爷不一刀了结你这不孝女都算好的！你居然还妄图进国公府的大门！大长公主的阴魂看到你怕是都不能安歇！”</p>
柳氏的面目狰狞，说出的话却分外扎人，“苏染，当初不就是你一意孤行要替那林如宴顶罪，这才害死了大长公主吗？”</p>
苏染身形有些不稳。</p>
祖母的离世是她一生的痛。</p>
她猛然抬头，“柳氏！你不过是继室而已！继室说好听点不过是扶正的妾，而我是国公府的嫡长女，我要去拜祭祖母天经地义，你没资格拦我！”</p>
柳氏的脸色有些难看，她知道苏染说的是对的。</p>
苏染是正室所出嫡长女，地位超然。</p>
秦国公刚好下朝归家，柳氏望见他立马扑进他的怀中，“老爷！阿染一回来就辱骂我！她根本没有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！”</p>
苏染望着自己的父亲，泪意翻涌。</p>
刚入狱时，她才十五岁，她在牢里受了四年的屈辱。</p>
父亲是她唯一的亲人了。</p>
见到父亲时她控制不住的委屈。</p>
秦国公看见苏染，怔愣了一瞬，随后就是滔天的怒火，“苏染！你还敢回来！还敢欺辱你的母亲！”</p>
“赶紧给我滚！”</p>
苏染圆瞪着双眸，里面雾气萦绕，“父亲......”</p>
她本以为自幼就疼爱自己的父亲，会心疼她这些年的遭遇。</p>
可是他面对着阔别多年的女儿，却让她滚。</p>
苏染自小聪慧，秦国公眼里的厌恶让她什么都明白了。</p>
父亲幼时疼爱她，不过是因为她才华横溢，智计无双，他只是喜欢一个令他骄傲的女儿罢了。</p>
现下她沦为阶下囚出狱，名声尽毁，父亲便不想要她这个女儿了。</p>
自始至终，这个世界上真正爱她的，只有祖母。</p>
苏染恨世道不公，可她依旧跪了下来，绝望落泪，“父亲，我不求你原谅我，只求你让我去给祖母磕头，都是我的错，我要在祖母的灵前赎罪。”</p>
秦国公冷漠绝情，“你祖母也不会想看到你这个不孝子孙的，你根本不配拜祭你的祖母！”</p>
柳氏挽着秦国公的手，目露得意的走进了国公府。</p>
她让小厮关起了国公府的大门。</p>
苏染跪在国公府的门口，雨势渐大，却没有苏染心中的绝望大。</p>
为什么！</p>
为什么都要这样对她！</p>
就因为四年前，她为了自己所谓的丈夫，去顶下了那场滔天大罪吗？</p>
雨水浸透了苏染的衣衫，她好生狼狈，像是随时要魂归西天一般。</p>
她的眼神，空洞又绝望。</p>
这一次，她是真的心死了。</p>
林府众人对她的冷待，她只是寒心，可父亲对她的嫌恶，却让她彻底的绝望。</p>
这时，一把油纸伞罩在了她的头上。</p>
“小姐，你当真以为大长公主是被你气死的吗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