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通知书放到一边，轻声对她说：“专科就专科吧，上什么学校都是你自己的选择。”

    可能是我冷冰冰的态度让女儿有种拳头打到棉花的感觉，她神情有些慌乱：“你不用冷嘲热讽，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，专科不一定比本科差。”

    我摆手：“你想好了就行。”

    晚饭我没有心思做，女儿自己煮了袋方便面。

    我出来倒水时，她吃得正香。

    “妈，我爸说要带我去北京旅游，你给我拿点钱。”

    上一辈子，女儿也是在这个时候提出旅游。

    不过当时她没说是要跟爸爸去，这次把前夫搬出来，恐怕是因为我对她白天的事情没反应，现在想刺激我。

    往日里我最烦她跟前夫走得近，因为前夫再婚后，日子过得并不好，抚养费一分钱没出不说，还经常让女儿用零花钱接济他。

    前夫是个很无耻的人，当初我生了女儿，他妈看了我一眼就走，前夫更甚月子里就跑去出差。

    动不动就打骂孩子，和冷暴力，连生活费都懒得出。

    我怎么也想不通，女儿为什么那么亲近前夫。

    在女儿视频里我找到了答案，女儿说只有在爸爸和后妈那里，才不会想还有学习这回事，她感觉到了放松。

    女儿也不想想，她学不学习跟前夫也没有什么关系。

    上辈子我刚打完她，心里正是愧疚，听说她要去北京玩，就亲自带她去了。

    旅游景点玩了个遍之后，我带她去了清华北大两所高校，本意是让她感受一学术氛围。

    在女儿视频里，她说我带她出去玩，都是去各个地方的高校，她把我这个行为解读成精神控制。

    我喝完水：“你爸带你出去玩，不应该你爸付钱吗。”

    女儿气恼：“我可是你亲女儿。”

    我摊开手：“茵茵你放心，你绝对也是你爸的亲女儿。”

    女儿猛踹了一下桌子：“你不就是还在生气我背着你偷偷改志愿，这时我的人生，我想怎么样怎么样。”

    我说：“对，所以茵茵宝贝你一定要坚持下去，过不被定义的生活。”

    我拿着水杯回卧室，关门前瞥到女儿的脸。

    她满脸的迷茫和无措。

    她知道这条路选择得有多么错误，只是为了刺激我爽那么一下，如今却真的要过下去。

    想必也是害怕的吧。

    以前遇到这种事我都会敦敦教导，告诉她犯错了没事，我们及时改正就行。

    可是现在我不想说了，我只想看她一错再错，直到她的人生发烂、发臭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，女儿就不见踪影了。

    估计是去前夫那了，我没管她。

    我去了高四补习班，那里人很多，教导主任给我介绍他们师资多强大，最后问我女儿的成绩。

    我不好意思道：“不是给我女儿报。”

    教导主任：“啊？”

    “我是要给自己报，可以吗？”

    上辈子，我自己没读过书，深知不读书要吃多少苦。

    害怕女儿跟我一样，所以常常让她好好学习，可女儿却觉得学习是给我学的，我不应该把自己的梦想强加给她。

    我想了一晚上，觉得她这些话不无道理。

    上个好大学是我的愿望，那就让我自己来实现。

    教导主任愣了几秒，对我笑了：“当然也行，不过会有些辛苦，希望你能坚持下去。”

    我又提出：“我没有上过高中，只有初中毕业证。”

    班主任看起来没有任何歧视，她告诉我没有上高中，也可以作为社会考生来参加高考，当地有一个高考报名政策，初中毕业3年，只要有初中毕业证，就可以参加高考。

    我很喜欢这个教导主任，很痛快的把钱交了。

    回家后，我在女儿房间把高中的书整理了出来。

    碰巧这时候女儿回来了，她看着一地的书，非常厌恶地告诉我：“我不复读。”

    我抬头：“没说让你复读。”

    女儿一顿。

    我看着她肩膀上的包：“你没跟你爸去旅游？”

    女儿揉了揉鼻子：“爸爸说他店里忙，过段时间再去。”

    结果第二天，我在朋友圈看到了前夫旅游的照片。

    他们一家四口，其乐融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