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瞪大双眼如遭雷击。</p>
听到昔日情意绵绵的情郎,竟说出这番话来撇清,只觉得如坠冰窖,浑身发冷。</p>
还没等我开口,萧母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:「姜姑娘如今你大了,也该知晓世事,我儿已到议亲的年纪,兵部尚书家的嫡女方清洛,才貌双全实乃我儿良配。」</p>
「母亲!」萧慕皱着眉,低声阻拦了萧母一声。</p>
萧母一记冰冷的眼刀朝他甩去,萧慕便只能垂着头回避眼神,不再吭声。</p>
她眼神中满是不屑:「至于姜姑娘,你虽与我儿有些玩伴之情,可婚姻大事,终归是门当户对,你父亲沉浮官场一生,到顶了不过是个礼部侍郎,我侯府若想保得一世荣耀,自然得与配得上的门楣相交,你若还想留些体面,便该知难而退,你说呢?」</p>
我眼眶泛红,强忍着泪水,心中满是愤怒与不甘。</p>
萧母见我始终不肯点头,又转头吩咐身边的人:「去,让他们姜家人来接走自家女儿。」</p>
回到姜府后,我整个人失魂落魄。</p>
脑海里不断浮现侯府主母那拜高踩低的话语和萧慕为难的神情。</p>
父亲坐在前厅的主位上,眉头紧锁,手中的茶盏被他握得紧紧的,指节都泛白了。</p>
「这侯府,简直欺人太甚!如此怠慢我家女儿,还没有缘由地将她的贴身婢女给扣下了!」</p>
他猛地把茶盏重重搁在桌上,茶水溅出,打湿了桌面:「我这就去东昌侯府,给你讨个说法!」</p>
看着父亲还不知萧母已属意与尚书府结亲,我心中慌张不已。</p>
我倾心萧慕十年,心底始终不愿就这样轻易与他分开。</p>
泪水在眼眶里打转:「父亲,纵侯府有怠慢,可他们终归势大,我与萧慕亦有竹马之谊,便只去把莲心讨回来可好?」</p>
父亲打断我,目光坚定:「别怕,有父亲在,定不会让他们再怠慢你!」</p>
侯府前厅雕梁画栋,萧母端坐在主位上,一身锦绣华服,眼神却透着上位者的傲慢。</p>
看到我们进来,她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,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弧度,「姜侍郎今日带着姜姑娘又来我侯府,所为何事啊?」</p>
父亲拱手行礼,尽管努力克制,但愤怒仍从话语中透出:「侯夫人,今日我带着小女前来,是想问问,上元佳节之日到底发生了何事?为何要扣留小女身边的贴身婢女?」</p>
打定主意要攀高枝的萧母早没了往日的和善。</p>
闻言也未曾回话,先轻蔑地瞥了我一眼。</p>
才端起茶杯,拨动盖子轻轻撇开浮沫:「姜侍郎,您这是何意?我侯府向来规矩森严,自然是这婢女犯了错,才被留下。」</p>
父亲眉头紧皱,追问道:「犯了何错?我家婢女向来老实本分,怎会无端犯错?」</p>
萧母冷笑一声,「姜侍郎,我也是一片好意为姜姑娘保住名声,她这婢女在上元夜与我府中下人私通,妄图毁我侯府清誉,我自然要好好管教。」</p>
我心中一惊,只见萧母一挥手,两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人被拖了进来。</p>
正是萧慕身边替我们传信物的小厮和我身边的贴身婢女莲心。</p>
那小厮和莲心满脸惊恐,衣衫褴褛,头发凌乱,嘴被狠狠堵住只能呜咽。</p>
脸上一指宽的伤痕仍在流血还未干透,显然是遭受了彻夜的毒打。</p>
侯夫人走到他们身边,用手帕捂着鼻子,仿佛他们是什么脏东西:「姜侍郎,姜姑娘,你们看看,就是这两个胆大包天的贱骨头,竟敢私自传递信物,妄图促成一段本不该有的姻缘。」</p>
她转过头,似笑非笑地看着我,「姜姑娘,你说,若是传出去这是不是给你惹了大麻烦?」</p>
我听得出她指桑骂槐,气得浑身发抖,正要开口反驳。</p>
萧母却又抢先说道:「所以啊只好我来背这恶名,当这恶人,这两个贱东西或打死或发卖也算全了我们十几年邻里的礼数,除此之外我们东昌侯府与你们姜府并无深交。」</p>
说罢她朝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,侍卫们立刻举起手中的棍棒,对着小厮和莲心一顿猛打。</p>
莲心流着血泪发出痛苦的惨叫,呜咽声着刺痛着我的心。</p>
「萧伯母,您这是做什么!」我厉声上前阻止道。</p>
侯夫人却不紧不慢地说道:「姜姑娘当断则断,这两个下人也算是为你所累,若不如此,传出去了,来日京城中难堪的可就是姜姑娘你了。」</p>
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威胁,仿佛在告诉我这只是一个警告,如果我再纠缠萧慕,后果会更严重。</p>
看着奄奄一息的莲心,我才恍然大悟,什么亲自下拜帖邀我共度上元节,不过是萧母做的一场局。</p>
她深知我与萧慕两情相悦多年,不易拆散,便连亲儿子都一道算计了进去。</p>
父亲气得脸色铁青,但又无可奈何。</p>
终于原本攥紧拳头站在一旁的萧慕也看不下去了,起身挡在侍卫将要落下的棍棒前:「够了!」</p>
「儿子小心!」萧母被萧慕这一举动给惊地打翻了茶碗,而后狠狠地剜了我一眼。</p>
萧母与我,与姜家要割席的话已经说尽,戏自然也就不用演了,抬手挥退侍卫。</p>
接着假惺惺道:「罢了看在姜侍郎的面子上,这丫头就还给你们,可要带回去好好管教,别再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来。」</p>
我赶忙上前将莲心抱在怀里,拿走堵住嘴巴的破布,她微弱地唤了我一声:「小姐……」</p>
我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疼。</p>
从侯府出来后,我回望东昌侯爵府镀金的牌匾,满心都是对萧母的愤怒和仇恨,同时也对萧慕的愚孝感到无比心寒。</p>
但我心中始终还抱着一丝侥幸,想着或许萧慕只是被他母亲控制,只要我们能单独见面,就还有转圜的可能。</p>
回到姜府,我立刻请来了大夫为莲心诊治。</p>
我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,也要让萧母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。</p>
我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再见萧慕一面,哪怕希望渺茫,我也要为我们的感情做最后一次努力。</p>
实在不行,就像我们往日承诺的那样,哪怕是私奔,找个无人之地过些清贫的苦日子也要在一起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