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萱有些担心地看着:“姑娘哪里不舒服么?怎么脸这样红?”
走近时,隐约能闻见她身上绕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,那味道不是檐雨惯用的白檀,带着几分男子身上的压迫之感,让人一下子想到了阴雨连绵的天气里,傲然挺立着的冷杉。
是太子殿下熏衣时用的乌木沉香!
“车里闷得慌,透透气就好了。”檐雨担惊受怕一整天,在车内又被卫朔上下其手,亵玩许久,此刻正是身心俱疲,便朝屋外走去。
小萱甜笑着挽上了她手臂,一副讨人喜欢的天然娇憨之态:“此处有一方温泉,山林对坐,仰观星月。姑娘晚些时候与太子打声招呼,我们过去泡会儿解解乏。”
檐雨恹恹地并无兴趣,“宫中贵人们与一众朝臣都在,我们区区东宫内人,未免不合时宜,这样没分寸的话,以后切勿再提了。”
说起来,她们都是头一次来太微行宫,檐雨刚想问小萱是如何知道有这温泉的。
却见她好奇地凑过来,细声细气地在耳边说道:“方才路上听说了,沈御史和他家女公子也来了。”
末了还怕檐雨不记得似的,又补了一句:“就是那传闻中的太子妃首选,听说,就要与太子殿下合八字呢。”
夜风拂过。
檐雨的脸色变了,手心涔涔地冒汗。
若从八字来看,她与沈菱舟必然是不合,卫朔是与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人,只怕也是不合。
尘封五年之久,本以为前尘往事都被阻拦在深深的锦绣萧墙之外,没想到,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!谢昀那处堪堪能敷衍过去,如今又冒出一个沈菱舟。
一番折腾,竟是东墙刚拆,西墙又倒!
她双眼微阖,心里头好似被抽空了似的,过去种种,苏州太平山,京城宫墙院,父亲、谢昀、卫朔……一切都如镜花水月一般浮现在眼前。而再看自己,也不再是如今这副身子,化作了蝴蝶,飞过这些浮光掠影。
“姑娘,姑娘?”
……
檐雨再睁开眼时,天地仍是那个天地,自己也还是那个自己,只觉得恍如南柯一梦。
小萱见她脸色更是差了,悻悻地抽回手:“我知道姑娘心里要不舒服的,但殿下总会有大婚的那一日,趁着如今得宠,倒不如好好为自己筹谋。”
“……筹谋,你要我如何筹谋?”檐雨心不在焉,心中已经清楚是纸包不住火的事态。眼下竟只盼着谢昀能早日为父亲正名,届时她也不必纠结,早得解脱。
“自然是对殿下循循善诱,要他选个能容人的太子妃了。”小萱站到了她跟前,条条分析,“有姑娘在前,将来太子妃嫁入东宫,必然是得不到殿下的心。加上太子殿下那脾气,世上能有几个姑娘忍受得了?到了那时,太子妃岂不是就将姑娘视作骨鲠,将气都发在你的身上?那时候,姑娘还能有好日子过么?”
这番话虽是推心置腹,却也大逆不道。若在平时,檐雨早就要训斥小萱了,可偏偏此刻她仍在想着如何躲过与沈菱舟的碰面,心思也不全在这处。
好日子,好日子……她哪里还能奢望。
只长叹一声:“或者天意以余菲薄,不足以享此尤物耶?”
小萱一脸茫然之色,似乎没听懂:“殿下心中有你就足矣,姑娘又何愁不能谋事?”
说罢去看檐雨,察觉她听了这话并不意外,也不反驳,眼角眉梢皆是平静泰然,显然是心中有数。
便也不再多说。
“我想一个人静静。”檐雨最终缓缓开口。
小萱走后,她继续往前,环顾四周,山林之中,四处静谧,忽而觉得这些年来,自己只身一人在这苍茫人世间,漂泊无依如孤魂野鬼般,颠簸流离,惶惶如丧家之犬,不可终日。
终是再也忍不住,伏着棵树轻啜起来。
长夜漫漫,似无尽时。檐雨不知自己哭了多久,忽而听见一声低醇的男声问她:“怎么了?”
此刻一舀月光泼落二人身上,她抬眼看向面前紫衣玉带少年郎,慌忙将两颊上的湿痕抹去,端正了身姿行了拜礼参见:“殿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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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随机加更】雁字回时「六」(H)
卫朔伸手,大拇指指腹在她脸上掠过,刮去那道湿痕,见那长睫上还沾着几滴微小水珠,竟是什么也没问,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,朝前走去。
“殿下要带我去哪?”檐雨没挣开,由他牵着走,脚踩在地上仍有不真实的感觉,好似踏着棉花,“这不是回去的路。”
走了约莫百米远,竟行至一偏僻庭院,檐雨环顾四周一圈,矮树丛中若隐若现着诸多地藏菩萨小石像,一面是起伏山丘环绕,另一面则是层叠的枫林。她脑中忽然回想起小萱的话,太微行宫有一处温泉,山林对旁坐,仰可观星月。
正是如今这幅景象!
卫朔抬手一挥,两名侍奉在外的婢子就退身出去,将门给带上了。
他从身后环抱上去,圈住了她柔软的肩膀:“此处是你儿时常嬉戏玩耍之地,对吗?”
檐雨不知他这话是从何而来,更不知自己该怎样应答才是,只好默默地任由他抱着自己,越圈越紧。
看着她虚弱模样,卫朔难得一见地露出温柔面目来,转过了身绕到她面前,欲解她衣带。
檐雨的身子颤了颤,柔柔地伸手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之上。
卫朔低头看去,食指上的齿痕清晰犹在,是今日在马车上,她为了不发出声音,刻意隐忍时咬下的,便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牵住了她的那只手,抬到自己眼前:“挡着做什么?莫非你要穿着衣服下温泉池?”
说完之后,利落地勾下了她的腰带,将那罗裳轻解,推着她慢慢没入池水之中。
温热的泉水涌了上来,热气慢慢渗透肌肤,檐雨听见背后一阵水声,辗转间卫朔的唇已经贴着耳畔吻了上来,细密的吻如雨般落在她的脸颊、脖子上,除了一如既往的强占掠夺之意,今夜还多了些许柔情缱绻。
吻得这样急切,不容她抵抗。檐雨本就虚弱,这会儿在水里浮着,身子摇摇晃晃,站也站不稳,不得已只能攀住了卫朔的肩膀,这才勉强撑住了不滑落进水里。
卫朔的膝盖顶开她两条腿,挤身进去,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。
他身下那物憋了一整日,此刻正挺拔坚劲地顶在她柔软的腹部,卫朔的手在水里,沿着她腹部一路往上摸,直至心脏处方才停止:“待明日我夺得头筹,我要向陛下求一桩……”
檐雨伸手按在他唇上,止住了那句就要说出口的话,一手仍然扶在他肩膀上:“广宁元年,我入东宫侍奉殿下,五年了,未曾开口求过你一回。”
卫朔的心头忽然一热,捉住了她那根手指,放在唇上吻了吻:“我说你今日怎这般乖觉,可是有事与我说?”
“是的。”檐雨低着头,“有一桩事,我想要说。”
卫朔似嗤笑一声,伸了手指戳进她口中,撬开那牙关摁在她舌面上打转:“说话声音这么低,我听得见吗?本宫今夜帮你把嘴撬开了,往后有什么话但说无妨,我不喜欢文绉绉那一套。”
被他这么一插一摁,檐雨那鼓作气,一下子就衰竭了下去,瞬时偃旗息鼓,她仰面看着卫朔,眼中忽然又泛着水光:“君子欲讷于言,而敏于行。”
“你那些说不完的大道理,”卫朔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,“都是谁教给你的?”
见她愣在那处望着自己发呆,他掬着一捧水泼到她脸上,忽然笑了:“好了,有什么事快些说。”
“我想请殿下,不要、选沈菱舟……”
至少不要在现在,至少请等到谢昀将那件事办成之后,因为,我想带着好消息去见我的爹娘。后半句话她咬了咬牙,到底还是没能说得出口,硬是将原本想要说出口的真相统统给忍了回去。
卫朔的面上,几乎是欣喜若狂,这一句话落在耳朵里,只觉得五年来从未如此酣畅淋漓过,他没有一刻迟疑,就吻上了她的嘴唇,手掌在胸口处胡乱一阵揉搓,将所有的耐心耗尽之后,旋即挺着身子长驱直入。
灼热坚挺的性器插进了穴内,一阵痉挛收紧,里头滑腻腻的。
纵然有温泉池水,但真当粗长的性器刺入身体之时,带来的椎心蚀骨之痛,还是要将她撕裂一般,檐雨硬是咬紧了嘴唇,连啜泣声也短促,她隐约闻见淡淡的腥甜味,夹在在暧昧潮湿的气味里,不甚明显。
那根粗壮滚烫的阴茎狠狠刺入私境幽处时,堪比利刃,他方才插到了底,正被一团嫩肉软软地挡着,举步维艰。
卫朔忽然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,与她交缠相拥在一处,本是亲密之极的旖旎时刻,他的喘息声急促,怎也吃不够似的咬她唇瓣、下颌,还有脖颈,蛮横地夺取着。
“别说,檐雨,别说……”卫朔的手扣在她脑后,听到弟弟的名字,头竟越发痛了。
昔日画面历历在目,血水混着雨水,五弟躺在地上:“二哥,她、是她……”
卫朔狠狠一拳砸下去,周身溅起大片的水花。
他要说的究竟说了什么!
“五皇子是因为我,才中箭身亡的。”她眼泪落在他的肩上,穴口已被撑开到了极致,一只腿被他拽着环在腰上,“对不起,都是因为我,他才没能走得掉的。”
卫朔忽然抱紧了她,勃发的性器正是血脉喷张,汹涌着狠插数十记,将狭窄甬道撑得满满当当。
缠绕在茎身上的青筋正突突地跳着,被一阵热液浇灌后,竟迸发出强烈的射意,卫朔的头依旧疼着,此时痛感与快感交织,骤然间掐紧了她的腰,在剧烈的喘息之后,精液几乎是喷涌而出,将穴内灌得满满当当。
高潮之后的余韵未散,他压在檐雨身上,竟是这些年来头一回鼓起勇气提起五弟:“大军入宫的那日,他为什么要说,是你?”
檐雨亦是气息微弱,“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……”
二人正要再说起那日情形,忽然听见王公公的声音从外头传来。
“殿下,殿下!”王公公的声音急促且慌乱,“奉陛下急召,所有人都要去永华殿。”
檐雨蓦地想到了沈菱舟也在,死死抓住了卫朔的手臂:“殿下,我……我不舒服。”
卫朔拍了拍她赤裸的肩头:“无碍,你且回去歇着。”
自己则起身披上了衣衫,跟着王公公一同离去了。
“怎么了?”迎面一阵寒风,卫朔的额头还是有微微刺痛。
王公公快步提着灯走在前头引路,嗓音压得极低:“陛下宴席刚散,回到寝宫之中……竟、竟出现厌胜物,勃然大怒,说要彻查。殿下今日,万不该提前走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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雁字回时「七」
一路潇肃风声如啼哭般瘆人,檐雨不敢停留,回了太子所居宫殿之后,她急急地去寻小萱想问些什么,却发现四下无人,这才回想起王公公方才说,所有人都要去永华殿,眼皮跳了又跳。
今夜或是发生了什么大事。
她粗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与发髻,正欲往永华殿方向去,却在经过太子寝殿时停住了脚步。
王公公的行李就在其中,此时这里只有自己,若是能趁此机会将那副画像毁去,至少在卫朔面前能暂且安心。
思量再三,檐雨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裙,一咬牙,转身向背走去。
握着那只紫檀木匣子的时候,她的手抖得很厉害,晃了好几回,才把盒子打开。
画像被完好地卷起,开合处还封了蜡,足见谢昀的细心妥帖,檐雨又想起作画那一日父亲的谆谆教诲,自己端坐着聆听时候的情形,眼眶竟又红了……
现在不是哭的时候,她在心里提醒着自己。
于是慌忙擦去泪痕,手捧烛台携着那画卷往殿外去,打算就在角落里立刻烧去,以免夜长梦多。
风呼呼地刮过,几次都险些将烛火覆灭,那忽明忽暗地烛火打在纸上,连个火星子也没燎出来,檐雨急得背后冒冷汗,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,这样卷着不太容易点着。
正当她要展开那画卷之时,忽然听见外面喧嚣声响起。
殿门一下子被推开,冲进来的禁军身着软甲,个个面色冷峻,旋即有序地分两道站开。
为首的统领从夹道中穿过,目光如炬地盯着檐雨:“此时所有人都在永华殿候着,我等奉旨搜查各处,你既为东宫内人,为何不奉召前往永华殿?”
她下意识地将画卷往身后一藏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:“奴婢、奴婢正是要去永华殿的。”
“你身后拿的是何物?!”那统领厉喝着问道,而后递了一个眼神给身旁两个甲士。
那两人心领神会,一个上前押住了檐雨,另一个则从她身后抽出了画卷递给统领,手中握着的烛台被打落在地,滚了两圈之后,那火光即刻黯淡了,片刻之后,腾空飘起一缕黑烟。
烛火灭了。
见他就要开封,檐雨的呼吸骤然停滞了,脱口而出:“此为太子殿下之物,谁敢擅拆!”
“旁人不能拆看,那朕是否可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