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奶一把扯住小叔。</p>
「你先别出去。</p>
「不一定是你爹放的。</p>
「村子里那么多家都有这个冲天炮。」</p>
小叔：「不晌不午的，谁家没事儿放冲天炮啊？」</p>
我奶：「那也说不准。</p>
「你这样跑出去，遇到老貘也是送死。</p>
「你们刚才是怎么出的林子的？」</p>
小叔：「我是爬出来的。</p>
「地上留了四足印，它一个畜生，不会看出来是人的。」</p>
我奶松了口气。</p>
「那就好。</p>
「老貘出林子，都是人引着出来的。</p>
「今天你爬着出来。</p>
「他看不出来你们是人，那它就不会跟出来了。」</p>
我想了一下说：「奶，那不对啊，他出来了。</p>
「他就跟在我们后面。」</p>
我奶听了脸色煞白。</p>
「你真看见他出了林子了？」</p>
「看见了呀。</p>
「就在我们后面不远的地方。」</p>
小叔一惊：「在我们后面？」</p>
我说：「是啊，他还冲我招手，好像还喊我了。」</p>
小叔脸上失去了血色，一屁股瘫坐在板凳上。</p>
「完了，能两腿站，能说话，成精了。</p>
「盯上谁，谁家就得死绝了。」</p>
我奶急急问我：「他喊你答应了吗？」</p>
「小叔不让我出声。</p>
「而且他声音嘶嘶啦啦，有点吓人，我就没答应。」我说。</p>
奶奶让我赶紧脱了身上的红棉袄，换一身黑色的衣服。</p>
我问为什么换衣服。</p>
奶奶说：「老貘盯人，不吃完不能罢了。</p>
「你没回答，他就记不住你的声音。</p>
「你换了衣服……」</p>
话还没说完，就听见院墙外有很重的「啪啪啪」走路声。</p>
一听就是很重的活物。</p>
我奶和小叔对视了一眼。</p>
赶紧跑回屋子，又闩了一道门。</p>
我奶小声说：「柱子啊，这怕是不行啊。</p>
「你跟村长打个电话，看看你爹过去了没有。」</p>
小叔赶紧给村长家打电话。</p>
这时候，刚改革开放没几年，bp 机都是稀罕物。</p>
大家联系都靠固定电话。</p>
村长家是干部，我们家是小卖部。</p>
全村就我们家和村长家有电话。</p>
小叔打过去，村长家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。</p>
小叔这时手都抖了：「村长这个时候不可能不接电话啊？」</p>
我奶：「你再挂一次。」</p>
小叔又重拨电话。</p>
还是没人接听。</p>
我奶也忍不住怀疑。</p>
「不可能啊。</p>
「这个时候，村长不在，他媳妇儿也该在家啊。</p>
「这不都要做晌饭了吗？」</p>
这时，就听那「啪啪」的脚步声走过去又走了回来。</p>
刚刚好就停在了我们家大院门口。</p>
我都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门缝往里面瞧。</p>
我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。</p>
「咚咚咚。」</p>
院门被敲响了。</p>
我奶抱我的手哆嗦个不停。</p>
小叔操起把砍刀守在了屋门后面。</p>
我们三个都没出声。</p>
过了几秒钟。</p>
「咚咚咚。」</p>
那门又被敲了三下。</p>
声音更重了。</p>
小叔壮着胆子喊了句：「谁？」</p>
「我！」</p>
我爷的声音。</p>
我惊喜道：「是我爷回来了。」</p>
说着我就想冲出去开门。</p>
我奶一把拉住了我。</p>
「那不是你爷。」</p>
「可那就是我爷的声音啊。」我说。</p>
小叔也说：「是我爹的声音。我不会听错的。」</p>
说着他就打算拉开插销。</p>
这时门外传来我爷焦急的声音：「快开门。</p>
「是老貘出林子了。」</p>
小叔拉开屋门的插销就去了院子，想打开大门。</p>
我奶使劲拉住他，小声说：「柱子，柱子！</p>
「快别去！</p>
「那肯定不是你爹。」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