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春三月,阳谷县被温柔的春光肆意包裹。鲜嫩的柳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宛如绿衣仙子翩翩起舞;娇艳的桃花绽满枝头,似天边云霞,将整个县城装点得分外妖娆。武大郎一如既往,天还未亮透便挑着沉甸甸的炊饼担子,迈着略显蹒跚的步伐出门营生去了。</p>
潘金莲今日起得格外早,她将家中角角落落都清扫得一尘不染,窗棂擦拭得锃亮,阳光透进来,折射出温暖的光晕。随后,她坐在铜镜前,精心地梳妆打扮。她先用青黛细细描绘出弯弯的柳叶眉,眉梢微微上挑,透着几分妩媚;又轻敷脂粉,那细腻的肌肤仿若羊脂玉般温润光泽;最后,她选了一件月白色的绫罗衫子,衫子上绣着几枝淡雅的兰花,清新雅致,下着一条浅绿的湘裙,走动间,裙角飞扬,环佩叮当。</p>
武松迎着晨曦,从城外的树林中练完武归来。他步伐矫健,身姿挺拔,汗水湿透了衣衫,紧紧贴在他那结实的肌肉上,彰显出蓬勃的力量感。一进家门,便瞧见潘金莲正站在院子里的桃树下,手中拈着一朵刚刚折下的桃花,放在鼻尖轻轻嗅着,那姿态,宛如一幅绝美的仕女图。</p>
潘金莲眼尖,一眼便看到了武松,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,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般明艳动人,轻声说道:“叔叔,今日练完武啦,瞧这一身的汗,快进来喝口水歇歇。”那声音,柔若无骨,仿佛能化在空气中。</p>
武松应了一声,大步走进堂屋。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,让人感到格外舒适。潘金莲赶忙从桌上拿起青花瓷茶杯,倒入早已备好的凉茶,轻轻递过去,说道:“叔叔,快喝口凉茶解解渴。”武松接过茶杯,仰头一饮而尽,清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,驱散了几分练武后的燥热。</p>
潘金莲轻轻一笑,莲步轻移,靠近武松,眼神中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媚意,声音愈发轻柔地说道:“叔叔如此英雄豪杰,将来不知哪家女子有这般福气能嫁给你。”说罢,她微微歪着头,眼波流转,凝视着武松。</p>
武松听出金莲言语中的异样,心中“咯噔”一下,犹如平静的湖面突然被投入一颗石子,泛起层层涟漪。他心中一惊,下意识地连忙后退几步,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,正色道:“嫂子,武松心中只有家国大事,儿女情长暂不考虑。”他的目光坚定,犹如寒夜中的星辰,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。</p>
潘金莲佯装嗔怪,微微嘟起嘴,说道:“叔叔说的这是什么话,难道英雄豪杰就不能有个知冷知热的枕边人?这世间英雄,哪个不是儿女情长与家国大事两不误。像那三国的周郎,与小乔伉俪情深,不也成就了一番霸业,传为佳话嘛。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用手轻轻摆弄着衣角,眼神中满是期待。</p>
武松皱了皱眉头,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,说道:“嫂子,武松自幼父母双亡,是兄长含辛茹苦将我养大,一把屎一把尿,不知费了多少心血。如今兄长已然成家,武松只想着能多为兄长分担,护得兄长一家平安。至于自身婚事,实无闲暇去想。况且,如今四方动荡,百姓受苦,武松怎能只顾自己的儿女私情,而不顾天下苍生?”武松的声音洪亮而坚定,仿佛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。</p>
此后几日,潘金莲每日都绞尽脑汁,变着法子做武松爱吃的菜。她天不亮就赶到集市,挑选最新鲜的食材。那集市上,各种蔬菜水果琳琅满目,她精挑细选,买了鲜嫩的时蔬、肥美的鲜鱼和上等的猪肉。回到家中,便一头扎进厨房,在炉灶前忙碌起来。她烧得一手好菜,煎炒烹炸,样样精通。</p>
武松练武回来,总能看到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。那桌上,有鲜嫩可口的清蒸鱼,鱼身上铺着翠绿的葱段和鲜红的辣椒丝,散发着诱人的香味;有香气四溢的红烧肉,色泽红亮,入口即化;还有清爽解腻的时蔬小炒,搭配得恰到好处。</p>
这日傍晚,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橙红色,宛如一幅绚丽的油画。武松刚进家门,就闻到一阵浓郁的酒香。走进堂屋,只见潘金莲已摆好了一桌酒菜。几样精致的小菜错落有致地摆在桌上,有酱香浓郁的酱牛肉,切成薄片,纹理清晰;有酸辣开胃的泡菜,色泽鲜亮;还有一碟精致的花生米。中间放着一壶烫好的酒,酒壶是古朴的青铜质地,散发着淡淡的光泽。</p>
潘金莲笑意盈盈地招呼道:“叔叔,今日奴家做了些你爱吃的,又温了壶酒,快来尝尝。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伸手轻轻拉了拉武松的衣袖。</p>
武松犹豫了一下,看着潘金莲殷切的眼神,还是坐了下来。潘金莲拿起酒壶,缓缓地给武松斟了一杯酒,酒液金黄透亮,在杯中泛起诱人的光泽,她说道:“叔叔,这酒可是奴家特意去前街那家有名的酒肆挑的,店家说这是这阳谷县最好的酒,用的是百年老窖,采的是山间清泉,酿出来的酒那叫一个香醇,你尝尝。”</p>
武松端起酒杯,轻抿了一口,醇厚的酒香在口中散开,的确是难得的佳酿,他说道:“嫂子费心了。”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激,但更多的是疏离。</p>
潘金莲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,轻轻晃动着酒杯,说道:“叔叔,你看这日子过得真快,你来到这阳谷县也有些时日了,奴家与你兄长都盼着你能早日成家,也好有个安稳的家。你如今每日风里来雨里去,练那刀枪棍棒,虽说能强身健体,可终究少了些家的温暖。有个妻子在身边,能给你洗衣做饭,嘘寒问暖,那才叫日子呀。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眼神专注地看着武松,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松动的迹象。</p>
武松放下酒杯,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,说道:“嫂子,武松志在四方,不愿被儿女情长所绊。况且,如今世道不太平,外有蛮夷侵扰,内有盗贼横行,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。武松更想为国家出力,保一方百姓平安。只有天下太平了,百姓才能安居乐业,武松才能安心考虑个人之事。”他的目光望向远方,仿佛看到了战火纷飞中受苦的百姓。</p>
潘金莲心中有些失落,但仍不死心地说道:“叔叔,难道就没有一个女子能入得了你的眼?就说这阳谷县,也有不少貌美的姑娘。东街的王姑娘,生得如花似玉,温柔贤淑;西街的李姑娘,知书达理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。只要叔叔你点头,奴家去帮你说媒,保管能成。”她眼中闪烁着一丝期待,希望武松能改变主意。</p>
武松微微皱眉,眼神中透出一丝不悦,说道:“嫂子,此事休要再提,武松心意已决。”说完,便放下碗筷,起身回房去了。他的脚步匆匆,仿佛在逃避着什么。</p>
潘金莲看着武松离去的背影,心中又气又恼,眼眶渐渐红了起来。她不明白为何自己这般美貌,这般用心,武松却丝毫不为所动。她咬了咬嘴唇,心中暗暗想着:“难道我潘金莲就这般不入他的眼?我就不信,他能一直如此铁石心肠。”</p>
又过了几日,潘金莲依旧没有放弃,时常找各种借口向武松表露心意。有时,她会在武松练武时,站在一旁为他递毛巾、送茶水,眼神中满是倾慕;有时,她会在夜晚与武松闲聊时,有意无意地提及男女之事,试图引起武松的兴趣。</p>
这日午后,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,洒在院子里,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影。武大郎像往常一样出门卖炊饼未归,潘金莲见武松在院子里擦拭刀枪,那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,枪缨随风轻轻飘动。她款步走过去,轻声说道:“叔叔,这刀枪虽能保平安,可也冰冷无情,哪有人间温情来得好。你整日与这些冷冰冰的兵器相伴,难道就不觉得寂寞?”她的声音轻柔,带着几分哀怨。</p>
武松头也不抬,手中的动作不停,冷冷地说:“嫂子,武松靠这刀枪,方能保兄长与嫂子平安,也能为世间除些不平之事。这刀枪,是武松的伙伴,更是武松的依靠。在这乱世之中,只有握紧刀枪,才能守护住心中的正义。”他的语气坚定,没有丝毫动摇。</p>
潘金莲有些急了,向前走了几步,靠近武松,说道:“叔叔,你为何总是这般不解风情?难道奴家对你的心意,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明白?这些日子,奴家为你做了那么多,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动?”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委屈和不甘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</p>
武松站起身来,将刀枪放在一旁,看着潘金莲,一脸正色道:“嫂子,你是兄长的妻子,武松敬重你,也敬重兄长。我们是一家人,理应相互扶持,相互照顾。但还望嫂子莫要再说出这般有违伦常的话。武松虽是粗人,但也知晓礼义廉耻,断不会做出有辱家门之事。”他的目光严肃而冷峻,如同冬日的冰霜。</p>
潘金莲脸色一变,又羞又怒,心中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爆发出来,说道:“武松,你莫要假正经!你以为你这般英雄,就真的能不食人间烟火?你每日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,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女私情?我潘金莲自认生得不算丑陋,对你也是一片真心,你为何就如此狠心,这般绝情?”她气得浑身发抖,泪水夺眶而出,顺着脸颊滑落。</p>
武松眉头紧皱,心中也有些无奈和烦闷,说道:“嫂子,还请自重!武松绝非轻薄之人,若嫂子再如此,武松只好搬出去住,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闲言碎语。兄长待我恩重如山,武松不能做出任何伤害兄长的事。还望嫂子能体谅武松的难处,莫要再让武松为难。”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。</p>
说完,武松收起刀枪,转身回房,留下潘金莲一个人在院子里,哭得梨花带雨。她心中又气又恼,泪水止不住地流淌。她不明白自己的一片真心,为何换来的却是武松如此冰冷的回应。从那以后,潘金莲对武松的感情渐渐转变成了怨恨,而武松也时刻提防着潘金莲,叔嫂之间的关系愈发紧张,仿佛一层无形的冰霜,将两人隔离开来。每一次见面,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和压抑的气氛,原本平静的家,也因此蒙上了一层阴影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