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养父因为这件事得到上司嘉奖，重新振作。</p>

    我年岁渐长，也不再只满足于打猎，而是开门做起生意。</p>

    一开始是皮毛、药材，还有漠北的特产，最后甚至建立起商行，有了自己的车队。</p>

    我囫囵说完，我爹和我哥久久无言。</p>

    我娘艰难地牵起我的手，摩挲着我掌心的薄茧，语气恨恨。</p>

    「畜生不如的东西！」</p>

    「把我好好的宝贝女儿换去吃了整整十七年的苦，我却替他们娇养了那个小偷这些年。」</p>

    我哥眼眶猩红，哑着声音问我：「黎雪，你一早便有所怀疑了，是不是？」</p>

    我点头。</p>

    两年前陈家如愿回京，我主动将商行转让。</p>

    我朝建国百年来都有五品官员以上不能经商的规矩，漠北不比上京，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丈深渊。</p>

    我不能成为他人攻讦陈家的证据。</p>

    我以为我这样懂事，养父母就会像爱小妹小弟一样爱我。</p>

    可回了上京，他们待我的态度反而更加苛刻起来。</p>

   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不是陈家亲生的呢？</p>

    大抵是那一次赏花宴，我捡到了江家公子遗落的香囊。</p>

    送回去时被养母撞个正着，她不理会我的解释，只紧拽着我的手腕，惊怒又惶恐地警告我：</p>

    「江家那样的门第，不是你能攀附得起的！」</p>

    「你素来心思大，可上京不比漠北，你走错一步，就是害了我们全家！」</p>

    她以为我要勾搭江家公子做妾。</p>

    彼时江家是陛下亲封的将军王，而养父不过一从五品尚书郎。</p>

    我那时觉得荒唐可笑，又深感悲哀。</p>

    我在他们膝下长大，他们却不知我的品性。</p>

    直到次日撞见她对陈晴雪嘘寒问暖，眸光是我从未见过的欢喜与慈爱。</p>

    看着她们相似的眉眼，我方才明白。</p>

    养母更怕的，是我出现在我哥面前引起他们怀疑，暴露出当年真相，害了陈家，也害了她心爱的长女。</p>

    从上京城到漠北，这一路我走过不下五次。</p>

    商队行走多年，沿途城镇也多有合作的商铺。</p>

    再加上陈月如借我的金银，两个月走下来，爹娘兄嫂连同襁褓里的小侄女，竟都恢复得不错。</p>

    爹娘愤怒于陈家对我的苛待放养，心疼我这些年的自力更生。</p>

    我却庆幸，还好陈家人无用，叫我锻炼出一身本领，在今时今日护住了我的亲生爹娘。</p>

    流放的地方确实如陈月如所说，条件比之前更加艰苦。</p>

    爹和兄长被带去修筑城墙，一个月不见得回来一次。</p>

    娘和嫂嫂则留下来开垦荒地。</p>

    每日天不亮就要去上工，天黑才能回。</p>

    边上还有官差手持长鞭，动作稍慢一些就要挨打。</p>

    唯一幸运的是此刻在他们眼中我还姓陈，虽是江家亲生，可陛下没下旨让我一同服役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