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世子。”</p>
屋外丫鬟婆子们此起彼伏的声音由远及近，秦瑶紧捏着手中帕子，满面娇羞与期待。</p>
只是她头上蒙着盖头，并未看见男人进来时面沉如水的脸。</p>
自拢月居离开后，顾承渊心底便莫名升腾出一股烦躁之意，直到进了海棠阁，那股无来由的情绪仍未散去。</p>
男人自进入屋中以后迟迟不言语，秦瑶紧捏着手中帕子，忽然忐忑不安起来。</p>
深吸一口气，顾承渊强压下心底躁意，上前提起桌上秤杆将少女头上盖头轻轻挑起。</p>
盖头落地，两人目光不期然触碰到一起，齐齐愣了一瞬。</p>
秦瑶望着眼前英俊高大的男人，不知想到什么，忽觉面上微烫，绞着帕子，羞涩的低下了头。</p>
顾承渊却是不知为何，盯着地上盖头一角，怔怔出起神来。</p>
“承渊哥......”</p>
少女娇软甜音缓缓传入耳中，顾承渊思绪回转，抬眼望向面前少女温柔一笑。</p>
他走上前，伸手将人揽入怀中。</p>
屋子里烛火摇曳，酒香氤氲，二人相拥坐在大红色的龙凤喜榻上，再没有其他任何动作。</p>
男人坐在床上迟迟未有动作，秦瑶咬着唇，心情复杂的勾了勾他的手指。</p>
顾承渊垂眸，便见面前少女杏眼含春，娇唇微张，仰着头，期盼又渴求的望着自己。</p>
心下一软，他俯下身，将唇覆在少女微微张开的唇上。</p>
一手勾了大红纱幔，顾承渊揽着人向后倒去，俯身的瞬间，却生不出半点旖旎心思。</p>
少女心思最是细腻敏感，只一个动作便能察觉眼前男人的变化。</p>
秦瑶咬着唇，以手环住男人后颈，轻轻覆身上去，却被男人侧身躲开，“瑶儿，我累了。”</p>
秦瑶闻言只觉一盆冷水瞬间从头浇到了脚，让她整个人如被冰冻，全身僵硬无比，难以动弹。</p>
顾承渊将人揽在怀中，心头思绪烦乱不已。</p>
瑶儿是他唯一亲近过的女子，两人于郊外相识，她于他有救命之恩，又苦苦等了他两年，他是真心想把人娶回来给她一个名分。</p>
可是......他就是对她生不出任何男女情欲。</p>
以往，他只当自己是为了遵行君子之道，二人未有名分之前，他不能碰她，不能毁她名节，更不能坏她名声。</p>
可如今，两人已经有了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，此般与她同榻而卧，他依然生不出半点旖旎心思。</p>
他甚至......有些抵触与她亲近。</p>
顾承渊忽然发现，在面对秦瑶的时候，他心里更多的只是疼爱和怜惜，这种感觉无关情爱，只是一种习惯，一种出于对弱者保护的本能。</p>
他习惯了以保护者的姿态去呵护她，照顾她，满足她的需求，给她想要的一切。</p>
可是，在面对林清婉的时候，他内心里充斥着的却是男人强烈的占有欲和难以遏制的狂热。</p>
那种感觉难以言喻，无法自控，让他每每面对她的时候总是血液膨胀十分烦躁。</p>
“承渊哥！”</p>
少女娇软甜音自身下传出，顾承渊低下头，便见秦瑶眨着一双水润眸子，十分委屈的模样。</p>
“承渊哥，那日在郊外老宅里，你对瑶儿说过的话，可还算数？”</p>
“自然。”</p>
答应过她的事，他从没有食言。</p>
所以他回到上京以后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顾一切将她娶回府中。</p>
即便心中万分不愿，他还是为了她，写下了那份和离书。</p>
“承渊哥，你说过，只要是瑶儿想要的，你都会给我。”</p>
“是。”</p>
“那......”</p>
少女纤柔细手在男人后背不停摩挲，顾承渊身子一僵，忽然坐了起来。</p>
这一反应实在突兀，惊的二人双双一愣。</p>
半晌后，顾承渊才哑着嗓子道：“我身上酒气还未散，你先休息，今夜我去简榻上睡。”</p>
说完起身绕过屏风，转去后面的榻上整理衾褥。</p>
秦瑶怔怔看着屏风后的人影，眸中尽是不甘和愤恨。</p>
她能感觉到顾承渊对自己的态度转变。</p>
他不只是不愿与她圆房。</p>
他甚至抵触自己与他亲近。</p>
明明，明明在老宅里的时候，他还会主动拥她入怀，会主动同她亲近。</p>
秦瑶攥紧手心，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入睡的。</p>
翌日。</p>
翠竹大清早的跑进来，“小姐，奴婢听外面的小丫鬟说，世子昨夜并未与海棠阁那位圆房。”</p>
林清婉微微蹙眉，有些意外。</p>
“当真？”</p>
“真的不能再真了，海棠阁里眼下静悄悄的，都没人敢大声说话。”</p>
“听说那位今早发了好大的脾气，砸了一堆东西，又教训了不少丫鬟。”</p>
这就有些奇怪了。</p>
林清婉一时想不通，倒也懒得去猜，让白芷为自己梳了妆，带着几本账册去了寿安堂。</p>
如今侯府虽是林清婉在掌家，但涉及到府例新增变更等诸多事情还是要向老夫人报备后才能定下。</p>
平夫人的月例没有旧例可循，她虽参照自己的份例给秦瑶定了月银和负责伺候的丫鬟婆子，却也是要过来请老夫人裁夺一二。</p>
秦瑶从寿安堂里面出来，脸色不怎么好看。</p>
刚去给老夫人请安，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十分冷淡，没说两句话就打发她走了。</p>
秦瑶心里不是滋味，抬头正跟一个面容清丽的妇人撞了个对面。</p>
正暗暗感叹对方容貌惊人时，就听寿安堂里的小丫鬟喊她夫人。</p>
秦瑶心里一惊。</p>
她居然是顾承渊的嫡妻？</p>
李嬷嬷出来了，十分不待见的瞥一眼秦瑶，笑着走到林清婉身边，“夫人，老夫人已经在里面等您了，您快些跟老奴进去吧。”</p>
又有些暧昧的说：“世子也在。”</p>
林清婉点头，“劳烦嬷嬷了。”</p>
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寿安堂。</p>
秦瑶垂着头，心情复杂的回了海棠阁。</p>
林清婉进去给老夫人请了安，将府中账数同府例一一报过。</p>
老夫人听见她给秦瑶定的份例跟正室夫人一样时狠皱了下眉，张了张嘴，到底没说什么。</p>
后宅之中事务冗杂，待林清婉将近日府中变动都跟老夫人说过以后，已经到了要用午膳的时辰。</p>
有下人进来禀，“老夫人，午膳已经备好了。”</p>
老夫人点头，留了林清婉在寿安堂用饭。</p>
顾承渊本已经答应了秦瑶午间陪她一起在海棠阁用饭。</p>
只是......祖母已经开口留他，他不好推辞，只能让丫鬟去海棠阁回了话。</p>
饭用到一半，老夫人忽觉身子疲乏，留下二人独自去了里间小憩。</p>
顾承渊见林清婉很喜欢中间那道酥炸小黄鱼，不由起身将菜盘挪到了她面前。</p>
林清婉一顿，转而夹向另一道菜。</p>
顾承渊微微挑眉，倒也没说什么。</p>
二人在寿安堂静静享用午膳，却不知海棠阁里已经碎了一地瓷碗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