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东和周畅同时伸出头来。</p>
曹耀宗看了眼林东，立刻大声道：“白警监，上午黄德成逼迫我和林探目五日内破案，我们抓获凶手后，他又派人来抢功。结果印度人看不下这种小人，揍了他一顿。”</p>
听他说波尔家的案子已破，全场震惊。</p>
鼻青脸肿的王顺跳脚说：“你污蔑！我没有要抢功，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，我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车内情况，你就让他打我。。。”</p>
曹耀宗确实在污蔑他，但说完他自己都觉得离谱。</p>
周围人也露出无语表情。</p>
因为租界里，洋人最大，其次就是老牌殖民地的“佣兵”印度阿三和安南人，再其次才是华人。</p>
刚入职的曹耀宗能使唤洋人家的印度车夫吗？</p>
完全不可能！</p>
唯有已经掌握情况的白德安明白，这肯定是真的。</p>
不过。。。他目光深深的看了阿三和曹耀宗一眼，勃然大怒冲王顺喝道：“你不想抢功，为什么要看车内情况！”</p>
王顺正不知怎么回复洋大人。</p>
曹耀宗还问他：“是不是黄德成为了欺负我林叔，安排你要坏我们的事？”</p>
王顺这才明白，他污蔑自己是为了给黄德成上眼药。</p>
这个罪名他可不敢认，但此刻已经说不清了。</p>
只把这厮急的，干脆嗷的声，冲上来和曹耀宗拼命。</p>
曹耀宗一脚都能踹死他，却抱头鼠窜，还喊救命。</p>
其他人立马上前控住王顺，白德安也再度怒吼起来：“简直无法无天，当我的面还想打人！给我扒了他的皮，抓起来，关五日后赶出巡捕房！周，你亲自看押凶手，没有我的命令，任何人不得接触！”</p>
王顺。。。我尼玛，我尼玛，蛆似的在那里蹦跶尖叫：“白警监，这就是个骗子，我冤枉，真的是他污蔑我啊。。。”</p>
马上有洋捕给他三棍子，抽的他涕泪横流后，摁倒押走。</p>
现场总算清净下来。</p>
白德安又意味深长的看曹耀宗一眼，也没再说什么，返回室内。</p>
林东和周翻译很快带人下来，先将“安南凶手”提走，随即和曹耀宗一起往波尔家去。</p>
兵丁都是步行。</p>
周畅和林东还有曹耀宗坐在马车内。</p>
林东先和曹耀宗介绍了周畅，正要告诉他情况。</p>
二十大几快三十的周畅，看了眼驾车的阿三，抢过话头对曹耀宗道：“我来公董局之前，在翻译局做事。林叔帮过我，所以大家都是自己人。”</p>
曹耀宗顺杆爬，抱拳：“见过周哥。”</p>
但他只是表现的这样，因为周畅眉宇间有股淡淡的倨傲，言行举止也没将林东当回事。</p>
周畅接着果然就语带距离的道：“耀宗老弟，你要知道，他这次能破格配合你和林叔，全因为波尔是他多年的朋友。”</p>
然后他就指了下阿三，以命令口吻道：“不许出任何岔子。也不能影响波尔先生的声誉。明白了么？”</p>
曹耀宗点点头：“明白。”</p>
对方是白德安的翻译，有点盛气凌人也正常。</p>
他本没想和对方计较，没想到周畅竟还没完了。</p>
又对他说：“另外你别以为自己聪明，别说警监，我都看得出来王顺是被你冤枉的。警监只是觉得你有用，才暂时放你一马。要是你没将事情做好，那就别怪他数罪并罚，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。”</p>
曹耀宗顿时眉头皱起。</p>
因为周畅的这句话已经不是敲打这么简单了。</p>
他说了半天，重点是“我也救不了你”，实则是“我能掌握你的前途”。</p>
这就和江湖话术里，先打杀威棒，再买人情的套路一样。</p>
目的无非“破案功劳”。</p>
问题是，这厮心术不正，典型的出事就会躲，立功摘桃子。</p>
哪怕真如他愿，他不仅仅不会记得你的好，只会当你是个傻子。</p>
既然如此曹耀宗就不惯着他了，直接转头问林东：“你和这个瘪三到底什么交情？”</p>
林东。。。</p>
周畅都晕，你敢骂我？</p>
没等他说话，曹耀宗眼神变冷：“警监当然看出王顺是被我冤枉的，不过他不是放我一马而是顺水推舟，因为黄麻子在巡捕房太跳了些。这是洋人的御下之术，他乐的看我让黄德成吃瘪！”</p>
周畅顿时一愣，林东也很吃惊，因为曹耀宗说的很有道理。</p>
曹耀宗继续道：“另外警监明知阿三杀死安南人阮平，竟还放他跟着我。你知道这说明什么？”</p>
林东为缓和气氛劝道：“耀宗，都是自己人，你知道你就说说呢。”</p>
“说明警监心里支持我的做法，放手要我拿下真正的罪魁祸首，顺带破掉洋行金案。你踏马扯虎皮做大旗，也有点脑子！”</p>
曹耀宗随即指着周畅的鼻尖，毫不客气的骂道：“就你这样的货色也想和小爷抢功，你配？”</p>
周畅闻言又气又怒，色厉内荏的说：“曹耀宗，你，你放肆。”</p>
“呵。”曹耀宗转头对阿三道：“你也会法语，他再嘚瑟，咱们就回头，你把这个鸟人刚刚的话，如实和警监说下，看他这点小心思怎么收场。”</p>
阿三立刻答应。</p>
周畅当场呆住。</p>
曹耀宗冷笑道：“怎么，怂了？”</p>
直接一耳光抽去，又揪着他头发哐哐两拳砸他肋骨上。</p>
周畅“啊啊”瘫在了地上，脸都白了。</p>
曹耀宗再一耳光：“草拟吗，跑小爷面前装大，小爷惯着你的。”</p>
周畅捂着脸浑身都抖，一半是气一半是怕。</p>
曹耀宗顺口问看傻眼的林东：“叔，你通过他安排我做包打听，到底给了他多少好处？”</p>
林东无可奈何：“答应他五十大洋。”</p>
“你不是帮过他吗？”</p>
林东无奈叹息：“一码归一码。”</p>
“也就是说，这厮又贪又忘恩，还管杀不管埋。要是我没本事给黄麻子找到机会踢了，你答应他的五十大洋能不给么？”</p>
林东。。。显然是必须给的。</p>
曹耀宗见状又一脚踹周畅胸口，附身问：“给脸不要的东西，还和小爷装么？”</p>
周畅狼狈摇头，咬牙切齿的心想，等老子逮到机会，看我怎么收拾你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