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庄家败落的要出嫁的姑娘贴补娘家了吗？”拂翠讥笑道。</p>
“你话不能这么说啊，庄大太太可没找庄大姑奶奶要钱。”芳菊笑道。</p>
“她当然不会找庄大姑奶奶要钱，她还会贴补庄大姑奶奶，让庄大姑奶奶在婆家过得那叫一个富贵。”漱翡冷笑，“庄大姑奶奶做衣裙，料子花样都要挑最好的，还说银子不是问题。”</p>
“这阔摆的，还真离了大谱了。”秀兰嗤笑道。</p>
四婢说了会庄家的闲话，拂翠就问道：“这事要不要告诉王妃啊？”</p>
“告诉王妃做什么？庄二姑奶奶自己要是立不起来，王妃总不能给她撑一辈子的腰吧？”漱翡可不想让姜长宁为这事操心。</p>
秀兰和芳菊深以为然，如是这事就没告诉姜长宁。</p>
八月初二，就是周诚信的生辰，他在服孝期，是不过生辰的。</p>
不过姜长宁还是让漱翡送了份礼过去，并让她代为向两个奶嫂问好。</p>
苗氏看到漱翡，笑道：“姑娘来得巧，昨儿我娘家弟弟送来了件新鲜玩意，正要送去给王妃玩呢。”</p>
“是什么好东西？好嫂嫂，让我先瞧瞧吧。”漱翡笑道。</p>
苗氏拿出一个挺大的锦盒，递给漱翡，“我弟弟说叫什么平行迷宫，还挺好玩的。”</p>
漱翡打开盒子，里面是一个绘着精美图案的一个四方形盘子，盘子上面蒙着薄薄一层.......</p>
“这是水晶还是琉璃啊？”漱翡摸了摸，“好光滑。”</p>
苗氏笑道：“我弟弟说是琉璃。”</p>
“怎么玩？”漱翡问道。</p>
苗氏教她，“这里有个洞，把这三个圆球放进去。把这个洞口封好，想办法，把它们移动到另一边的洞里，就成了，移动时，你还得注意，不能让它们从这几个小洞里掉出去。”</p>
漱翡玩了两回，都没能把圆球移过去，“我笨手笨脚的，不行，王妃肯定可以。”</p>
她带着这个平行迷宫，回了王府，献宝似的呈给姜长宁。</p>
姜长宁玩了几回，觉得挺有意思的，如是就让春来找工匠，又做了两件，一件送给太妃，一件送给康仁。</p>
有了这个玩具，三人可以在玩耍中消磨无聊的时光。</p>
到了八月初八，今年秋闱第一场开试进场。</p>
周笃信带着长嫂为他准备的“备考箱”，进场参加他的初次秋闱考试。</p>
他是小神童，九岁时，就过了童试，十二岁参加院试，成为了秀才。</p>
今年他还未满十七岁，踌躇满志的参加第一次秋闱，若能高中，那周家就是一门三杰。</p>
周诚信则告诫他，“不可骄傲自满。”</p>
周守信则提醒他，“若是失利，不可丧失信心。”</p>
“长兄，我不会骄傲自满，二哥，我不会丧失信心。”</p>
带着家人的期待，周笃信走进了贡院。</p>
乡试一共分三场，每场考三日，三场都需要提前一天进入考场，即初八，十一日、十四日进场，考试后一日出场。</p>
这一届的主考官是定王，两位副考官分别是大学士石大人、礼部右侍郎陈大人。</p>
三年前发生科举舞弊案，虽然多人被贬官，但民怨沸腾，在晋王一再上书后，皇上另外增设了三位监考官。</p>
监考官由刑部尚书、大理寺卿以及都察院左都御史担任，这三堂齐集的架式，权利自然比各部常设的七品给事中大。</p>
依照律法，生员一进入贡院，除非死或重病，是绝对不允许离开贡院的。</p>
若执意要走，轻则革去学籍，重则按“大不敬”治罪。</p>
周笃信走进贡院大门，在兵丁的指引下，去用帷幕隔成的小间，宽衣角带，让学政官员检查他的衣物和身体。</p>
这是防止他夹带小抄之类的违禁之物，两个兵丁检查他的考箱里的东西。</p>
检查完毕后，学政官员将他的号牌给他，“你可先寻厕号后，再进号舍。进入号舍后，不可随意走动，违者杖二十，枷号十日，终生不得再考。”</p>
“多谢大人告知，学生谨记。”周笃信知道这件事，但这位官员愿意提点他几句，这是好意。</p>
贡院按照“天地玄黄，宇宙洪荒。日月盈昃，辰宿列张”分为十六个大区。</p>
每个大区分成两两相对的六排，每排是三十六间房，一共二百一十六号房。</p>
在号房的两头，各站有一个兵丁看守，除此之外，还有十六个巡场官，在这些大区里巡回。</p>
周笃信的号牌是宇字十七号房，离两个厕号都稍远，他正要进去，就瞧见庄济科站在对面的号舍前。</p>
想起庄济科曾骂为官者是禄蠹，周笃信嘲讽地问道：“庄四少爷不是说不参加科举，不入仁为官，不屑做禄蠹，怎么跑贡院来了？”</p>
“你认识我？你是谁？”庄济科打量他。</p>
“我一个下人，不值一提。”周笃信淡然道。</p>
庄济科到也聪明，“你是周家人，姜家放出去的奴仆。”</p>
“不错。”周笃信坦然承认，他从不为他曾是奴仆而感到自卑。</p>
“你也来参加科举，你考得上吗？”庄济科鄙夷地道。</p>
周笃信笑道：“我们就比一比看谁在榜上名次更高。”</p>
“谁名次低，就别入仕为官。”庄济科下狠手，要断周笃信仕途之路。</p>
“好。”周笃信举手。</p>
庄济科上前，与他三击掌。</p>
第144章回京</p>
两人做好了约定，周笃信冲旁边的学子拱手，“还请诸位见证，我周笃信和这位庄济科以这次秋闱名次高低为赌，胜者参加明年春闱，入仕为官，败者黯然退场。”</p>
参加科举的，大多是年轻人，有稳重的，也有贪玩的，有人道：“这事我就与你二人作见证。”</p>
七嘴八舌，有好几个人都愿为他们作见证。</p>
“不许喧哗，都进号舍等鼓声响起，就发试卷了。”巡场官员听到声响过来了，大声训斥道。</p>
众学子进了号舍，此处重新恢复了安静。</p>
三场考试所考的都是不同的，初场以《论语》一文、《中庸》一文或《大学》一文、《孟子》一文各出一题，还要写一首五言八韵诗。</p>
四书每题要写两百字以上，诗题由皇上在考试前才公布。</p>
第二场考经义四道和各种格式公文的撰写，经义题需要三百字以上。</p>
第三场时事策论一道，千字以上。</p>
本朝帝王，最重视的就是第三场时事策论。</p>
曾经有位学子，就因时事策论写得好，使得龙颜大悦，被点为了状元。</p>
三天时间，说长不长，说短不短，对学子们而已，困在这小小的号舍里，又热又闷，吃得差，睡不好，还是挺难熬的。</p>
第三天太阳落山，试卷上交，学子们可以出去了。</p>
周笃信虽浑身一股酸臭味，但脸色尚好。</p>
养尊处优的庄济科从未吃过这苦头，面无人色地艰难走了出来。</p>
“庄四少爷，你可还好？要不要我扶你一把？”周笃信问道。</p>
“不用你假惺惺的。”庄济科不识好歹地道。</p>
周笃信没再理会他，提着考箱走了。</p>
十二日，第二场，这一次周笃信没和庄济科遇上，两人的号舍隔得挺过。</p>
第三场，十五日，两人的号舍相邻。</p>
庄济科看着他，冷哼一声，“这是你最后一次进贡院，好好珍惜吧。”</p>
周笃信笑，“我高中了，自是不用再进了。”</p>
“胡夸海口，贻笑大方。”庄济科一甩衣袖，进了号舍。</p>
第三场考完，回到家中，周笃信就把他和庄济科打赌一事告诉了兄嫂。</p>
周诚信闻言，目瞪口呆，“你做事一向稳重，为什么要跟他做这意气之争？”</p>
“这不是意气之争，我有把握赢他。”周笃信认真地道。</p>
“你凭什么说有把握？这万一要落败，你就不入仕了？你怎么对得起姜老爷，怎么对得起母亲？你、你、你要气死我了！”</p>
“我不会落败。”周笃信自信地道。</p>
周诚信哂笑，“大话谁都会夸，这科举，没出榜之前，谁都不敢肯定能上榜，你说你做的叫什么，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。”</p>
苗氏看着被气得面红脖子粗的丈夫，生怕他会气出个好歹来，赶忙劝道：“小三的才学一向极好，肯定能赢的。”</p>
“万一赢不了呢？怎么办？怎么办？”周诚信直捶胸口。</p>
他答应母亲，周家要一门三杰，报答姜老爷的知遇之恩，被这臭小子给破坏了。</p>
“要不我去王府，问问王妃？”苗氏小心翼翼地问道。</p>
周笃信不同意，“这事不用惊扰王妃。”</p>
“你闭嘴。”周诚信狠狠地瞪他一眼，想了想，“这小子闯了这么大的祸，得让王妃知道，你明儿就去趟王府吧。”</p>
庄济科自认不会败给一个奴仆，就没有把这事告诉家里人。</p>
翌日，苗氏的到访，把姜长宁吓了一跳。</p>
周家在守孝，非大事不会出门。</p>
“大嫂，出什么事了？”姜长宁见到苗氏，就着急地问道。</p>
“没出事，我这突然过来，到是惊住了王妃，真是罪过。”苗氏说道。</p>
“大嫂，我胆子没那么小，有事，你别瞒着，要告诉我。”姜长宁认真地道。</p>
“事倒是有事，但不是什么大事，王妃且放宽心。”苗氏笑道。</p>
见她神情轻松，姜长宁才确信，“大嫂，坐下说话吧。”</p>
分主宾坐下，婢女上茶，苗氏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，“我家老爷被小三气得不行，直说他闯大祸了，要打死他给老爷和母亲谢罪。”</p>
姜长宁笑道：“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，笃信年轻气盛，有争强好胜心，太正常了。再说了，这榜还没出呢，又怎么知笃信会落败？”</p>
“我也是这么说，可我家老爷就认定了小三会输，说庄四少爷请了名师教导的。”苗氏笑道。</p>
“翡翠做的棒棰，看着再好，也不能拿来吹火。”姜长宁不看好庄济科。</p>
苗氏噗哧一笑，姜长宁接着道：“大嫂回去告诉大哥，就说笃信做事向来稳妥，他没有把握的事，他是不会做的。退一步讲，万一他真落败了，也没关系，让他跟在王爷身边做事就成了。”</p>
听这话，苗氏心定了，略坐了会，跟姜长宁说了几句体己话，就告辞离开了。</p>
她有孝在身，不好去拜见太妃。</p>
送走苗氏，姜长宁正准备回如镜院，下人来报：“禀王妃，常公公回府了。”</p>
常有忠跟晋王去了江南，他回来了，那晋王是不是也回来了？</p>
姜长宁赶紧道：“让他进来回话。”</p>
过了会，常有忠就快步进来了，见到姜长宁，就下跪磕头，“奴见过王妃，给王妃请安。”</p>
“行了，起来回话，王爷呢？”姜长宁问道。</p>
“回王妃的话，王爷进宫面圣了。”</p>
也对，晋王办了事回京，可不得先进宫向皇上禀明事情原委。</p>
“一路上你也辛苦了，秀兰，拿大封赏他。”姜长宁大方的道。</p>
大封赏是五十两银票，恰到好处的封赏，没有拉拢之嫌，又体现了姜长宁这个主子对他的看重。</p>
大约一个时辰后，晋王才从宫里出来，回到府里，他先去榴萱院给太妃问安。</p>
太妃看到儿子，说得第一句话就是，“瘦了。”</p>
“儿子不孝，劳母妃挂念。”晋王恭敬地道。</p>
“这些日子，发生了许多事，我慢慢说给你听。”太妃示意晋王坐下。</p>
晋王虽急着去见姜长宁，但还是依言坐下了。</p>
太妃事无巨细的跟晋王说了这几月发生的事，知道姜长宁以雷霆手段，处置了九个别府的眼线。</p>
晋王笑了笑，这些眼线，有些他知道，有些他不知，现姜长宁抓出来，这样处置了挺好的。</p>
内宅交给她，他就更放心了。</p>
第145章吃鱼</p>
太妃说完府里的事，说起了在宫里哭灵时发生的事。</p>
听到宫女故意往姜长宁身上泼茶，晋王已皱起眉。</p>
等听到太后赏赐姜长宁一匹浸染了绝子药的料子，脸色已然铁青，“真是欺人太甚。”</p>
“你在外为朝廷的事奔波，她们母子却在后面捅刀子，算计你的王妃，太令人寒心了。”太妃愤恨不已。</p>
“母妃和王妃应对的很好。”晋王不能表露出他真实的想法，转而称赞二人。</p>
太妃笑，“你媳妇年纪虽小，倒是个机敏的，能知微见著。”</p>
“都是母妃教得好。”晋王恭维道。</p>
“那也是你媳妇聪慧，有的人教了几年都教不会，你媳妇一点就通。”太妃如今对姜长宁比较满意了。</p>
有的人指的是乔氏，只是乔氏已故，避她的名讳，但太妃对乔氏的不喜欢，没有因乔氏已死而消减。</p>
晋王陪太妃说了一会子话，太妃笑道：“赶紧回院子去看你媳妇吧，她也盼着你回来呢。”</p>
“她再盼着，也不及母妃。”晋王喝了茶水，一副并不着急的样。</p>
儿子更看重她，太妃当然高兴，反而不留他了，“那是不一样的，赶紧的回院子吧。”</p>
晋王这才起身，“儿子告退。”</p>
走出院门时，晋王还是不慌不忙、从容淡定的样，离榴萱院稍远一点，他就加快了步伐。</p>
到了如镜院，他阻止下人往里通报，轻手轻脚的往里走。</p>
走到三进院子的小厅外，就听婢女在问：“王妃，您在找什么呀？”</p>
“看看王爷拿回来的行李，有没有多出什么东西来？”</p>
“王爷送给王妃的礼物，都是单独放的，不会混在行李里的。”</p>
“我不是找礼物，我是找有没有美人送给王爷表述衷肠的头发、香囊、荷包什么的。”</p>
“王爷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，王妃您多虑了。”</p>
“不是多虑啊，南国佳丽柔情似水，王爷喜欢上了，说不定已经把人都带回来了呢。”</p>
“王妃这话说的，王爷先进宫面圣，回府后又去见了太妃，这么长的时间，若真带了人回来，这会子也该到您面前来了吧，人呢？”</p>
屋内沉默了一下，就听他的小王妃说道：“王爷把人安置在外面了。”</p>
“王爷好好的，为什么要把人安置在外面？王妃，您又不是不能容人的人，府里现如今就有十个姬妾呢。”</p>
“进了府，我就是再好，她也得立规矩，要服低作小伺候我这个王妃，王爷舍不得。”</p>
这下轮到婢女沉默了，似乎被他的小王妃给说服了。</p>
晋王听不下去了，抬腿往里走，“几个月没见，我家王妃的醋劲是越来越大了。”</p>
“王爷怎么不让人通报？悄悄的进来，还偷听人家说话。”姜长宁嗔怪地道。</p>
婢女行了礼，退了出去。</p>
“不悄悄进来，怎么知道在王妃心中本王原来是个见色起意的好色之徒？”晋王拉她坐到炕。</p>
“好美之心，人皆有知，王爷难道不喜欢美色？”姜长宁唇边露出狡黠的笑。</p>
“不喜。”晋王顺嘴答道，也没多想。</p>
“王爷这话的意思是我长得不美，我是无盐女吗？”姜长宁佯装生气的质问道。</p>
晋王一愣，哑然失笑，“宁宁学坏了，挖个坑，让我跳。”</p>
“难得坑住王爷。”姜长宁笑着侧身在晋王唇边亲了一口，媚眼如丝。</p>
晋王素了几个月，想她想得不行，她这样撩他，那里还按捺的住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