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霜华独自回了王府。</p>

    直至天黑，程牧州才踏进她的房间。</p>

    当察觉男人眼中的落寞和浑身的酒气，言霜华眸光渐黯。</p>

    他一定又去贺玉兰墓前大醉一场了吧…</p>

    她捱下心头沉闷，倒了杯热茶给他，却被他握住了手。</p>

    “对不起，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抛在街上……”程牧州的语气带着丝愧意。</p>

    顿了顿，他声音沙哑了些许：“是我看错了，那不是她。”</p>

    言霜华抿抿唇，抽出了手：“王爷饿了吧，我让下人传膳。”</p>

    说着，转身就要叫丫鬟，可男人又一次抓住她的手腕：“霜华？”</p>

    程牧州看着言霜华的侧脸，不由拧起眉。</p>

    她是个把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的单纯性子，以往也会因为他惦念贺玉兰而委屈落泪。</p>

    可现在，她平静的不像她自己。</p>

    程牧州收紧掌心：“你别胡思乱想，玉兰已经不在了，现在我的妻子是你，这辈子都不会变。”</p>

    说话间，他心中划过抹惘然。</p>

    这话究竟是在安慰言霜华，还是在为自己开脱，他自己也不知。</p>

    而言霜华只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，什么话都没有说。</p>

    夜渐深。</p>

    程牧州在书房处理事务，言霜华去了后院。</p>

    烛光下，小婉正在临摹的贺玉兰的手书。</p>

    见她来了，忙起身行礼：“王妃。”</p>

    言霜华摆手示意她起来，而后拿起一本细细瞧了瞧，字迹和贺玉兰越来越像了。</p>

    再看那张脸，她仿佛觉得贺玉兰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。</p>

    若贺玉兰还活着，也许就和程牧州成双成对，自己也会放下对程牧州的执着，追寻自己想要的自由。</p>

    小婉看到言霜华眼中的悲戚，不由问：“王妃，您明明对王爷情深义重，为什么还要让我陪着他呢？”</p>

    “我记得我娘说过，天下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分享夫君的爱，可您……”</p>

    言霜华垂下眼：“世间万事，人并非只靠情爱过活，无休止的纠缠，只会徒增厌恶。”。</p>

    而且她也不是没有努力过，再耗下去，折损的便是她身为皇家公主的自尊。</p>

    沉寂了会儿，言霜华摸了摸小婉的头：“只是，我觉得我的做法对你不公平……”</p>

    话刚说一半，小婉连连摇头：“王妃别这么说，若不是您救了我，我还指不定被糟蹋成什么样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只要能报您的大恩，小婉无怨无悔。”</p>

    听到这些话，言霜华心中百感交集。</p>

    还有半个月就是程牧州的生辰，那也是她准备离开的日子。</p>

    如今这世道，小婉一个弱女子难以保全自己，凭着她这张脸，程牧州也会护她一生无恙。</p>

    翌日。</p>

    言霜华想着已经多日没去给太后请安，便换了身宫服进了宫。</p>

    见过太后，她还想着见见皇兄，没想到刚到养心殿外，便听见里头传出程牧州的声音。</p>

    “皇上，贺家冤案既已平凡，玉兰便不是罪臣之女，臣请皇上准许玉兰以臣亡妻之名，入臣程家宗祠。”</p>

    言霜华陡然停住脚。</p>

    皇上隐忍的声音响起：“皇叔，全天下都知道朕的妹妹霜华才是您正妻，您执意如此，把霜华和皇家颜面置于何地？”</p>

    沉默片刻，程牧州语气坚定了几分：“斯人已逝，臣不过是想成全玉兰的遗愿，若皇上觉得不妥，便将臣贬为布衣百姓，便不伤皇家颜面。”</p>

    “皇叔！”皇上彻底按捺不住愤怒地吼了一声。</p>

    言霜华深吸口气，径自走了进去。</p>

    在二人诧异的目光下，她缓缓跪下。</p>

    “皇兄，让玉兰以牧州亡妻之名入程家宗祠是我提议的，望皇兄应允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