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诗桐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。
宋行知脸颊发麻,但心脏被这句话震的更麻。
他满眼狐疑盯着黎诗桐,冰冷的嗓音里夹着难以置信和愤怒。
“黎诗桐,姩姩是你的亲女儿,你居然恶毒到拿她的生死开玩笑!”
黎诗桐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的发抖,声音哽咽。
“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只是个玩笑,只要老天爷能把我的姩姩还给我!”
宋行知怒极反笑,他将木材拢在怀里。
“前天你还抱着姩姩去了卫生所,如果她真的出事了,卫生所怎么可能不通知我?”
他目光冰冷:“我不管你把姩姩藏在那里,赶紧把她带回家!”
说完,他就抱着那堆木头直接走了出去。
黎诗桐看着他的背影,绝望的闭了闭眼。
她看着院子里残留的木屑,想到什么,赶紧拿起扫帚扫着。
不大的院子里,只有她的自语声。
“姩姩等会回来了,看见她爸爸给别的小朋友准备礼物,会难过的……”
可黎诗桐不知道,一墙之隔的门外,停留在那里的宋行知将这句话听了个正着。
他眼底浮起浓浓的讽刺和荒唐,这次是真的抬脚离开了。
天上忽的落下了毛毛细雨。
冰冷的雨滴落在黎诗桐脸上,混着她的泪一同落了地……
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,宋行知也是第二天中午回来的。
他刚进门,就皱起了眉:“黎诗桐,我不是说让你把姩姩接回来吗?她人呢?”
黎诗桐站在门口,声音死寂:“姩姩在卫生所。”
宋行知愣了一下,语气更加不善。
“你一个医生,姩姩这都发烧第几天了怎么还没好?”
“早知道你这样,我就该把姩姩给我妈带!”
黎诗桐听见这话,不由笑出了声,宋行知怎么会想着把孩子给他妈带?
姩姩刚出生的时候,宋母第一句话就是:“真是晦气,怎么是个丫头!”
说完,她连多看姩姩一眼都没有,提着十个土鸡蛋和老母鸡就回去了。
“生了个不带把的,还想喝鸡汤,门都没有!”
之后黎诗桐坐月子的时候,宋母更是一眼都没来看过。
那时候宋行知在外面出任务,黎诗桐奶水不够,经常把姩姩急的大哭。
她没办法,只能麻烦邻居照看一下姩姩,自己卷起裤脚进冰冷的河里捞鱼吃……
细算起来,姩姩从出生到死去,见到宋母的次数一个手都数得过来……
宋行知被她这声笑勾起了火气:“黎诗桐,你笑什么,难道我说的不对吗?”
黎诗桐不想跟他争辩,只说:“今天不忙的话,陪我去看看姩姩吧。”
他就算再不称职也是姩姩的父亲。
姩姩在的时候每天都搬个小板凳坐在院门口等着,就想看宋行知回不回来。
孩子活着的时候没见着父亲,总不能死了也看不到。
她不想下回梦到姩姩的时候,是她哭着问自己:“妈妈,爸爸为什么不来看我……”
可宋行知摆了摆手:“今天不行,我得去参加思思的家长会。”
黎诗桐一愣,艰难出声:“家长会?”
宋行知看她一眼,解释道。
“思思没了父亲,我不能任由她被同龄的孩子嘲笑。”
“我准备过段时间打报告把她的户口转到我名下,到时候等姩姩也上学了,两个人在学校相互也有个照应。”
黎诗桐死死盯着他,只觉得荒唐。
但宋行知的话还在继续。
“到时候姩姩和思思就是亲姐妹,你记得跟你爸妈说一声,再要寄东西给姩姩,别忘了思思那份,当然,我以后也会好好孝敬他们……”
“宋行知!”黎诗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,“你这是要姩姩在天上都不得安宁吗?”
院子里气氛瞬间冷凝。
宋行知冷冷的盯着她,缓缓出声。
“黎诗桐,你能不能别再装了,我昨天下午都看到姩姩在村头玩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