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念卿再一晃眼，那位置却是空空荡荡。

    她眉头一皱，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佛像，旋即冷哼一声，大步离去。

    两人擦肩而过那一瞬，楚世砚却瞥见住持那双澄澈通达的眼眸看向了自己。

    他一怔，就见面容慈悲的住持双手合十，轻轻叹息道：“尘归尘，土归土，施主莫再牵挂，早登极乐。”

    楚世砚心口猛然一颤，就要上前：“大师，您看得见我？”

    但不等住持回答，楚世砚眼前白光一闪，再次回到宋念卿身边。

    住持定定看着一人一魂离去的方向，低声念佛。

    “阿弥陀佛，皆是痴人！”

    第二日，宋念卿才亲自去了苏府。

    苏霆屹穿了一件深蓝色衣袍。

    楚世砚就看着他露出自己从来做不到的神情，温柔道：“公主，为何昨日你没有亲自前来？”

    宋念卿笑着安抚：“临时有急事，待半月后我们成了亲我日日陪着你。”

    苏霆屹又温和一笑：“南山的桃花开了，你陪我去看吧！”

    两人挨得很近，亲密姿态是楚世砚永远无法靠近的距离。

    不，曾靠近过一次。

    ——他跟宋念卿成婚那日。

    那天苏霆屹留书出走，宋念卿走进洞房，将手中书信狠狠砸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她满身寒意：“你可知今日在这里的该是谁？”

    他当时不明所以：“娘子，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闭嘴！”宋念卿怒喝打断，“你不配这样叫我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想当驸马吗？”宋念卿道，“我满足你！”

    那一夜，楚世砚的尊严被碾成碎片。

    此刻已成幽魂的楚世砚收回思绪将目光放在那一对璧人身上。

    苏霆屹又郁郁道：“驸马回来，不会为难于我吧？”

    “为难？”宋念卿眼眸幽深。

    “若不是你当初在澜沧关救我性命，他怎么会有福分成为我的驸马，按理，他该给你敬杯茶才是。”

    苏霆屹垂下头道：“是公主吉人自有天相，不然，我又怎会因为寻访幽灵兰花路过西南。”

    一旁的楚世砚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。

    怎么会是苏霆屹？

    当初，明明是他在澜沧关救下的宋念卿！

    他开口想要问个明白，张开唇，眼前两人却毫无反应。

    楚世砚呐呐止住了声。

    最终，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，久久看着两人……

    之后两日，楚世砚跟在宋念卿身边，看着她满怀期待的准备成亲事宜。

    身不由己地一遍又一遍回想起他跟宋念卿成亲时，她事不关己的冷漠。

    这日晚膳，宋念卿扫了一眼桌上的菜，随口道：“怎么许久没有那道翡翠煲？”

    不远处正倚靠在门边的楚世砚闻言一怔，转头凝视她许久。

    不多时，后厨连忙送上。

    宋念卿喝了一口这平日里最喜欢喝的汤，便重重放下汤碗，蹙眉问：“厨房换人了？”

    侍女连忙解释道：“之前公主您胃不好，这道汤是驸马亲自向天下第一名厨求的药膳煲，一直是驸马亲自炖煮，虽有方子，但奴婢们愚笨，如何也去不了那药膳味道！”

    宋念卿一怔，都说君子远庖厨，男人有几个会下厨的？

    何况，楚世砚那舞刀弄枪的模样，竟也会洗手作羹汤？

    旋即，她垂眸冷道：“撤下去，告诉厨房以后不许再上这道菜。”

    楚世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隐约可见的疤，那是刚学厨时被烫伤的。

    他这双手能舞出一手好枪法，于厨房一道却并无天赋，为了学好这道汤，也算吃了不少苦头。

    虽然只是灵魂，可那心脏处的疼痛却有如实质般传来。

    因着这一出，宋念卿胃口全无。

    坐了会，宋念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楚世砚只看见她突然起身往外走去。

    他愣了下，直到宋念卿的脚步停在他住的院子里。

    楚世砚终于忍不住轻声道：“除了找我麻烦，你从不会踏进我这里。”

    宋念卿听不见，也不会回答。

    她径直走向楚世砚的书房，寻了好一会儿，才找出了一本兵书。

    正要离开时，宋念卿的目光在扫过某个方向时却突然一定，眉头随即紧蹙。

    楚世砚最珍惜的那柄红缨枪不见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