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秋蒂回到将军府时,已经深夜。
她不想惊动四哥,悄悄回自己的院子睡了。
第二日天没亮。
她又早起去校场练枪,凡是心有不服者,皆可上前赐教。
凛冬之中,宋秋蒂银甲红披,一杆红缨银枪寒光凛凛,枪势如龙。
贬妻为妾的圣旨已经公布,有后来的新兵看不起她:“一个王府妾室,也敢到军营撒野?”
结果不服上前者,皆被她一枪挑下马,败于她手。
刚收拾完刺头,外面亲卫来报,说摄政王派人送来一块十两的金锭,并且请她回王府去帮忙布置成亲事宜。
宋秋蒂想了想,昨日她离开摄政王府时走的匆忙,还有布防图沙盘等东西没取,便回了一趟摄政王。
一柱香后,宋秋蒂刚走进摄政王府,便看见府内已经布满红绸,贴上了红双喜。
她双目一刺,连忙收回视线往书房去。
谁知匆匆路过宋飞燕住的听竹轩时,便见宋飞燕的手帕交在背后偷议她。
“那宋秋蒂不顾礼教纲常,非要嫁给大她一辈的摄政王,这下好了,贬妻为妾,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。”
这样的话,宋秋蒂曾听过许多,以前她不以为意,如今……
宋秋蒂竟然觉得,她们说的有道理。
她不愿多生事端,装作没听见想要走。
未料下一刻,又撞见夜复彦匆匆往听竹轩来。
他的随身小厮,一直在禀告:“爷,宾客名单已经定了,您又何必事事亲力亲为?当年娶蒂王妃时,您都不曾如此劳累……”
“不一样。”夜复彦淡淡回了三个字。
小厮当即意识到什么,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:“瞧奴这张嘴,蒂王妃与飞燕王妃自然不同。”
“只是爷,您既然不喜蒂王妃,当年又为何要在三军阵前,求娶蒂王妃?”
宋秋蒂原本要走,此刻却下意识隐匿了身形,躲在了假山后。
接着,便听夜复彦冷硬的声音隔着假山传来。
“宋老将军临终前嘱托本王,要护蒂儿一世荣华安康。”
“当年在南疆,她又替本王挡了一刀,九死一生,为唤醒她求生的意志,本王只能妥协,娶她入门……”
宋秋蒂彻底僵住。
夜复彦后面说了什么,她已经全然听不清了。
脑子里满是十年前,她与夜复彦去祈福,因为大雨被困行宫。
漫天雨幕中,他将唯一一把伞给了她。
宋秋蒂终是忍不住在无人之时,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夜复彦一角袖摆,向他表明心意。
“皇叔,秋蒂爱慕您已久。”
“若是您这一生给了胤国,下一世也没有我,那下下辈子……能不能给我?”
当时,她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。
夜复彦也确实恼怒羞愤,斥她大逆不道,拂袖离开……
她曾好奇,为什么自己与四哥、与夜望钧都能数十年不曾改变,而夜复彦却能移情别恋,叫人看不穿,摸不透。
原来是因为,他本身就从来没有爱过她!
难怪这些年,他什么都给她最好的,什么都依着她,纵着她,却唯独不曾与她真正亲密过。
哪怕动了情,他也会瞬间冷静下来,先替她解决需求……
千疮百孔的心在此时又多添了一道伤疤。
还好此刻她已经决定放下,否则漫漫余生,不知该如何痛苦绝望。
再回过神时,四周已经空无一人,冷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。
宋秋蒂不再逗留,直直回了房,拿了防卫图和沙盘想走。
出书房时,却被宋飞燕的婢子拦住。
“秋蒂小娘,王妃请你回来,是让你协助王妃操办成亲事宜,如今你还没什么都没做,怎么能走?”
宋秋蒂只觉可笑,随口问了句:“她想要我配合她什么?”
那婢子当即得意起来,清了清嗓子大声说。
“自然是你作为小妾,跪下给王妃敬主母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