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，夜凌煊以碧落身边不能没人陪的借口再次离开。

    分明碧落的玉清宫就在玲珑殿的旁边，宫内也都有凤族族人看守，可夜凌煊便要到碧落的床榻边才能安心。

    夜麟也没回来，想来是住在了玉清宫里。

    挺好的，凤瑶搂紧了白泽。

    在翌日熹光升起的那刻，她额间再次发烫。

    这次在她脑海中淡去的，是幼时记忆中的父王母后。

    那时还没有碧落，父王和母后都很疼爱凤瑶，把她当作掌上明珠。

    最好的绸缎，最好的吃食，最好的法器……

    后来有了碧落，父王和母后也没有厚此薄彼，她有的，碧落也有。

    所以凤瑶至今也想不明白，那年碧落为什么要自己摔进冰湖，然后诬赖给自己。

    不过都不重要了。

    离她彻底忘却他们，只剩五日了。

    中午，族人来唤凤瑶到正厅用膳。

    凤瑶过去的时候，其他人都已经在陪着碧落用膳了。

    母后正细心吹着汤勺给碧落喂汤，父王也正给碧落夹着菜。

    夜凌煊拿着帕子正准备给碧落擦嘴，夜麟望着碧落要她小心烫。

    看见她来，只有夜凌煊动作一顿。

    而碧落笑吟吟地举起手和她打招呼：“姐姐你来啦，快，坐下我们一起吃饭。”

    凤瑶的眼神却落在了碧落的心口上——

    那一处，有一块鳞片形的光障护着碧落的心脉。

    她永远也不会认错，那是夜凌煊与自己定情时，他送她的护心鳞！

    凤瑶还记得，当时夜凌煊的誓言：“凤瑶，此生此世，生生世世，我都只爱你一人。”

    龙族一脉，只要认定伴侣，便会将自己的护心鳞赠予对方。

    而凤瑶的那一枚，在她生下夜麟之后，就暂时给了夜麟，护佑他在长出自己的护心鳞之前平安无事。

    现在，这枚护心鳞却在碧落身上。

    是夜凌煊的意思，还是夜麟的意思，亦或者……是他们俩共同的决定？

    夜凌煊注意到凤瑶的目光，张了张嘴想解释：“瑶儿……”

    凤瑶却从容地走近坐下，喊了一声：“父王，母后。”

    便拿起汤碗喝了一口汤，丝毫没有要追问的意思。

    见凤瑶没理自己，碧落面色有些苍白，可怜兮兮地开口：“姐姐，对不起，都怪我让你的生辰被毁了……咳咳咳！”

    话没说完，她突然爆发出一阵咳嗽，凤王凰后赶忙关切地上前为她抚胸捶背。

    看着这番场面，夜凌煊心中兀地一刺。

    他犹豫了一瞬，伸出手想要牵住凤瑶的手。

    凤瑶却是轻轻避过了男人的手掌，在他的怔然中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没事，我不在意。”

    不光是为了回应碧落，也是说给夜凌煊听。

    凤王凰后这才反应过来，自己又把大女儿晾在一边了。

    但他们从来不会觉得对她亏欠，凰后淡淡道：“不过是生辰，等五日后碧落与凌煊的大婚过了，再补办一个就是。”

    凤瑶顿了一下，五日后？

    好事还真是都赶在一起了，五日后，碧落与夜凌煊大婚。

    而她将忘却一切，断情绝爱，永驻绝境山。

    凤王也点头：“你妹妹的身体重要，凤瑶，你是姐姐，要体谅。”

    又是这句话，你是姐姐，你亏欠碧落，你要弥补她，你要体谅她。

    从小到大，凤瑶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。

    夜麟又道：“等碧落姨姨与爹的大婚一过，是不是就可以让娘亲给碧落姨姨换命了？”

    闻言，凤瑶动作一顿。

    抬起头，几人都望向了她，在等她的回答。

    嘴里的饭菜倏地变得索然无味，甚至堵在喉咙难以下咽。

    凤瑶攥紧手心，用力咽下这抹苦涩：“凤凰一族的确可以浴火重生……可若是我灵力不足，没能重生呢？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几人便争先恐后开了口。

    父王道：“你身为火凤神姬，如何会灵力不足？”

    母后道：“我们会在你身边为你护法的，你不会有事的。”

    夜麟道：“娘亲，你莫要以这样的借口不救碧落姨姨。”

    凤瑶转头看向了夜凌煊，夜凌煊在沉默一瞬后，叹了口气：“瑶儿，我已给你准备好许多珍稀的药草，待你涅槃重生，一定助你飞升。”

    凤瑶笑了，笑着笑着，就红了眼。

    “好，我愿意为碧落换命。”

    她是愿意换命，但五日后她前往绝境山后便再也不能离开那里。

    能不能找到她，就是他们的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