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关及笄礼的秘密,也在这本「命书」中暴露得一览无遗。
一遍遍地强调及笄礼,只是丝萝向我施展的又一个障眼法。
及笄礼确实是一个关键节点,可对于故事中的「我」来说,规规矩矩地参加了及笄礼,反而才会铸成大错。
因为,「我」原该逃脱烦琐沉闷的宫廷宴会,爬上逐月楼。
逐月楼在宫中早已荒废,无人值守,而萧珏独独钟爱这里,是因为此楼乃逆臣薛氏为贺太皇太后千秋所建,标榜着萧珏那个早已被剥夺的姓氏的荣耀。
命书中,「我」曾偷偷跟着萧珏来到这里,从此成了逐月楼的另一个主人。
而及笄日这天,百无聊赖的「我」更是赶来逐月楼,期待能遇见萧珏。
「我」果然见到了他,可我不知,他刚刚杀过人。
这一日,萧珏受邀入齐王府,终于第一次接受了齐王的礼物——一个薛家的旧仆,当年薛氏一族的谋逆案中,此人曾背主告密,为薛家本就板上钉钉的死罪,又添了一把火。
「我」成年礼的这一天,萧珏第一次手刃了仇人,正式开启了他的复仇之路。
夜色浓暗,我二人于高楼之上遥遥相望,「我」没能看见他衣摆处的血迹斑斑,只是奔上去扯住他刚刚握过刀的手,诉说起宴席上的烦闷无趣,抱怨父皇为「我」挑选的夫婿是多么呆板无聊。
萧珏前所未有地冷淡,他甩开「我」的手,道:「公主与萧珏,本就有云泥之别。公主是天之骄女,要许配的对象是公侯王孙,注定要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一世的公主,担心未来的夫君不够知情识趣?恕萧珏不能替公主分忧。」
他的语气冷得如腊九寒冬的冰:「萧珏,卑贱人也,高贵如殿下,堪比日月之辉,哪里缺少我一只小鼠的追随仰望?殿下的坦途,恕萧珏不能远送了。」
而「我」愣了一愣,接着毫不犹豫地抱住他。
「萧珏,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?我不管你是云是泥,我非要沾染,又有何不可?」
命书里的这一章,被称为「命定之夜」。后来「我」国破家亡,跌落云端,成了萧珏的囚徒,多少次用发簪刺得他遍身鲜血,他也只会猩红着眼把「我」抱得更紧。
因为——「你曾说过,无关云泥,你我都要纠缠不休。公主,落子无悔。」
这一夜,是丝萝的千钧一发。
虽说在她的操纵之下,我如今与萧珏的情分远不如命书中展现的这般亲密,但这最重要的一战,她不能输给我,她冒不起这个险。
我的及笄夜,她一定会替我出现在逐月楼之上,温柔地包容正处于最脆弱痛苦的时刻的萧珏,托举起他的自卑与仇恨。
「此事若顺利,丝萝的攻略计划就算成功了?如此说来,殿下明日须要在及笄礼上临阵脱逃,抢先一步奔赴逐月楼?不会和丝萝撞上吧?到时两个女郎,萧珏会选谁?不然拦住萧珏,不让他进齐王府?」
宁英才的拳头一下一下地敲着头脑,仿佛想砸出一个锦囊妙计。
我却忽然起了玩兴,丝萝到底有多少能耐?那就让我们来赌一把。
我给了玉珠钱和令牌,命她就此出宫不要回来。
宁英才兑换了道具「强效易容方」,变成了玉珠的样子,为期三年。
「糟了,我账号内的积分不够使了,现在还倒欠商城一大笔,须得在七日之内还清……」
宁英才仿佛很苦恼般,皱紧了脸。
我说出了她心中的答案:「升职能涨积分吗?」
「倒是可以。」宁英才嘻嘻道。
我与她相视一笑:「三日之内,晋升你为福才宫一等贴身婢女。」
12
我们二人又在宫道上绕了几圈,天黑之前若无其事地回到了福才宫。
院中,一众宫人列于两侧,噤若寒蝉,丝萝站在门口迎我,唇角上扬的弧度僵硬。
「殿下回宫了。」
想必她已经看到自己被砸得千疮百孔的寝房了。
宁英才在我身侧,强忍着笑。
「殿下怎的去了永巷?」丝萝是在问我,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宁英才。
好在,宁英才现在顶着的是玉珠那张天真无辜的脸,那对大眼睛适时露出了慌乱之色。
「闲来无事,随便走走罢了。」我随口应声。
「殿下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?」丝萝紧张得很,步步紧逼。
我心下暗笑。
「奇怪的人没见着,倒在永巷遇见了一个曾伺候过我的宫女,她求我捞她出来呢。」
丝萝深吸了口气,嗓音发颤:「那殿下怎么说?」
我泰然自若地瞥她一眼,道:「那人曾诬陷过你,我怎敢再用?自然是放任不管了。」
丝萝紧张的眉眼一松,又道:「殿下可知,今日奴婢的寝房失窃,财物被洗劫一空,而那曾与殿下搭话的宫女,已经失踪半日了……」
我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:「还有这事?」
「是。」丝萝抬起头,目光殷殷,「此人这么多年仍对奴婢心怀怨恨,耿耿于怀,可见心术不正,品德败坏,殿下若再见到此人,务必要将她以宫规处置,切不可听她胡言乱语。」
我点了点头,丝萝偷偷松掉的一口气也没逃过我的眼睛。
「阿萝,明日就是及笄礼了,我不想出任何岔子。」
我愿意循规蹈矩,明显让丝萝舒心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