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盟卫不是宫中的太监宫女,卫毅舍不得尽数残杀,遂将他们调至太微行宫镇守。
氛围烘托到这儿了,下面走2章剧情,或许大家更明白前情一点哈。
看到评论区有人说我写不了权术线哈哈哈哈,我很不服,一生要强的中国女孩绝不认输(很多纲线真的只是简化掉了,毕竟是本言情啊,我也没想表达啥……如果喜欢这种剧情的uu很多,我再展开说说吧
0073
亦既见止「七」
“绝无可能!”
武德帝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,他分明记得自己是坐在软榻上看书,却不知如何睡着了。
如今睡眠于他来说,好似酷刑,只要一闭上眼睛,总能看到那些已经故去的人,认得出面容的就是那几个,其余的大多数都是模糊影子,今日梦中他抓了一个小太监,想厉声呵斥为何总要入梦骚扰他,那人转过头,竟是五官都没有的一团肉,在他一声惊呼之后,那团肉迅速化作了卫昭的模样。
“爹爹,你开门,让二哥进来吧!”
“绝无可能!”
说完了这么一句之后他就清醒了过来,额头都是黏腻的汗。
在外头听见动静,不消片刻杨公公就端了帕子进来伺候,卫毅随便在脸上抹了两把,将帕子丢回去,略带急促地问了一句:“可都问清楚了,沈御史家中有那样东西没有??”
元夕夜在宫中偶遇的那个小宫女,竟能卜卦,说的几桩事情都跟刀子似的,又快又狠地捅进了卫毅的心坎里,她这般年纪,断然不会知道自己年轻时候的韵事,且也不会认得贞婉皇后。
因此,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卫毅,被连日的噩梦困扰之后最终还是偏信了一回,小宫女说左都御史沈知章家中有一高僧开光的鸡血藤手镯,此物集天地之灵气孕育而出,又得高僧灵力加持,乃是不可多得的镇邪上品。
“萧贵妃方才差了人来回话,那物件属女子饰物,因而今日她特地邀了沈家女公子来宫中饮茶叙话。”杨公公小心翼翼地禀报道,“这会儿应当还在玉漱宫中,老奴这就过去。”
“朕许久没陪贵妃了。”卫毅等不了那么久,决定亲自过去,“一会儿过去瞧瞧她。”
经过外殿时,见檐雨正在悉心整理书册,吩咐了一句:“你到尚食局取些点心酥糖送去玉漱宫,就当提前通报了。”
檐雨遵了旨意,带着点心提前去通报:“陛下说许久不曾过来,遣奴婢送来尚食局近日研制的点心来给娘娘尝个鲜。”
“陛下可会过来?”萧贵妃笑眯眯地写了恩,“许久未曾见过陛下了,正准备送了菱舟回去就去泰安殿请安呢。”
送完了东西,檐雨也不便停留,只说了句陛下一会儿就过来,便离开了。
沈菱舟原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心道这萧贵妃是如何得知鸡血藤手镯的事儿,一见着檐雨就全都明白了,冷冷一笑:“我当是谁呢,这么多年还惦记着,竟也想得出此等荒谬的法子来讨东西。”
那句要不要脸硬是忍住了没迸出口,毕竟是在宫中,她虽不指望做那煞神的太子妃了,但总也想谋桩好姻缘,许个皇子郡王类类。
看了檐雨里去的背影,萧贵妃也知道沈菱舟说的是她,但这二人似乎并无交集,她不解道:“菱舟这话是何意?”
虽然没能入主中宫,但算起来,萧贵妃在国公府时就伴在陛下左右,如今更是嫔妃中的头一等,接连诞下几位皇子,恩宠绵盛,沈菱舟多日在家中听着父亲说起朝中局势,心中暗暗盘算着,豫王做太子的可能性。
此刻萧贵妃既然主动抛绣球了,断然没有不接的道理,便是日后做个太子侧妃或太子嫔也是好的,于是故作为难的模样:“贵妃娘娘,妾有一事,关系后宫……今日实在是不得不说了。”
萧贵妃没料到她还有关乎后宫的大事,不免诧异。
沈菱舟全然不知卫毅已经到了门外,心中得意着,面上却假意惋惜:“方才那姑娘是太子身边侍候的内人罢!妾原本也只是觉得她与一个故人容貌有几分相似而已,今日听贵妃说起这鸡血藤手镯之事,便已确定就是她了!妾敢问贵妃娘娘,是从何人处得知此物的?”
萧贵妃想了想,断然不能说是陛下,所幸卫毅告诉了她偶遇小宫女的事,她便答道:“一位东宫内人处。”
“那便是了!!”沈菱舟笃定着。
外头有些冷,陛下站着也有好一会儿了,杨公公想要通传,却被卫毅伸手制止了。
只听见那沈菱舟竟正娓娓道来:“妾这只鸡血藤手镯的确是宝物,也得高僧加持,幼年时妾与顾政熹家中的女儿曾为了此物起过争执,此事只有我俩知晓。而这位陆内人,她压根就不是姓陆的,她就是顾政熹的女儿,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潜入宫中,贵妃娘娘,请务必提醒陛下,此女子心思缜密,又多狡诈,不得不防啊!”
萧贵妃已然搞不清了……
不是前朝公主么?陛下亲口所说,还能有假不成?她嘟囔一句:“会不会是菱舟记错了,只是有些像?”
在此刻,卫毅铁青着脸踏进了内殿:“你方才说的,可都是真的?秋猎时太子就已经知晓了?”
沈菱舟没料到武德帝会在外头听墙角儿,吓得魂飞魄散,连连磕头。
可事到如今,也只能硬着头皮扛下去,否则那些话,都是抄家杀头的毁谤太子之言。
她抖着身,颤颤地回话:“妾所说句句属实。”
卫毅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,好大好密的一张网落下来,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,像是被什么东西绑住了似的。
……顾政熹居然有这样偷天换日的本事,卫朔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演戏,潜藏在他们身边多年、动机不明的顾家女儿,东宫那个目的不纯的小宫女。
还有谢昀,连沈菱舟都能一眼认出,只怕他早就与自己的未婚妻子相认,也是在与他虚与委蛇吧!
他们想做什么?
他们要做什么?
他们会做什么?
卫毅在脑中反复地问自己,良久终于得出答案了。
是卫朔筹谋的这一切。
或许因为贞婉皇后的死,他恨透了他,又或许因为厉帝那一道敕封皇太子的遗诏,他的心一直蠢蠢欲动,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,没有男人不会东西,或许…或许…更可怕的是他已经知道了当年卫昭的死因……
他绝对不能让他们夺得先机,夺走他苦心经营的一切!
既然都是一伙的,那为何不让他们反目成仇呢?顾家的女儿,本来不就是该嫁给谢昀的吗?哪有太子什么事儿呢,更何况他已经去了云州,知道了心爱的女子要另嫁他人,总归是要回来的吧,他还算是了解自己的儿子,他家二郎是个情种,一定会回来的。
云州之远,回来的路上发生的变数太多了,可能坠崖,可能遇刺,太多太多意外了……
卫毅的眼神又重新变得冰冷,这一回,他必须要下决心了。
0074
亦既见止「八」
今日,云州军报八百里加急送入京中,太子率军初至云州便不敌阿史那氏部的猛烈攻击,已然败退至嘉峪关内,此番来报正是向朝廷申请调遣军队支援。
远水解不了近渴,他自知来不及从京城调兵,便提及了豫王封地的属军,或可以暂借。
卫毅独坐于高堂之上,看着争论不休的一众朝臣,心中冷笑,以皇太子的本事,纵然吃败仗,也不至于被人打得退回嘉峪关内,想来是豫王如今正在京中待命,他是自知东宫之位不保,打的竟是这样调虎离山的主意。
此事自然是不了了之,但卫毅心中也知道,拖不了太久,他需要早做决断,毕竟云州的百姓亦是大齐子民,若是他当真狠下心来不去支援皇太子,必然失了民心。
因此朝会后,卫毅单独留下了谢昀,刻意试探他:“谢卿如何看待此事?”
谢昀心中思忖了一番:“此番出征是皇太子自己求来的,他带的大多也是自己的旧部,听说连李玄都一同带着血盟卫的五百人追随而去了,如此看来,是下了决心了。”
“下了什么决心?”卫毅盯着他的眼睛,试图寻些破绽出来,“倘若朕不从豫州调兵过去呢?”
听见陛下这么说,谢昀心中已然有了分寸,信然道:“臣虽是文官,却也是读过孙子兵法的。今日,便纸上谈一谈兵。臣以为豫州的大军是不能调的,否则定是有去无回,听闻太子麾下虎贲营,日枭敌首足千余,怎如今就这般败退。”
话中种种,无不在暗示卫毅。
“可若是不借,回头嘉峪关破了,突厥的铁蹄便就朝着大齐心脏要脉来了。”卫毅看不透谢昀的心思,又问一句。
谢昀拱手拜了拜:“臣驽钝,此事陛下当与兵部商议。”
卫毅笑了:“是朕糊涂了,竟光顾着与你说这些事儿,谢卿的婚事筹备的如何?听闻你一直未曾搬去朕赐下的新府邸,是为何故啊?”
说到了这里时,他向来没什么情绪涌动的脸庞忽然带了些红,整个人也从略显病弱的苍白中沾了些勃勃生机,语气温和:“若是蓁蓁喜爱,婚后长住也是随她的。”
卫毅无心听他叙说闲情,可很满意他对这桩婚事的态度,便也不再多留:“罢了,谢卿快些归家罢,莫要叫新妇等急了心中怨怼。”
“陛下,尚未成亲,还不是臣妇。”
“唔,是朕言语间草率了。”卫毅听着也烦了,随口应了两声,便起身走了。
伴着窸窣的脚步声,门外传来一阵钥匙与门锁擦碰的轻微声响,檐雨回过头去望,是谢昀下朝归来了。
半个月前,当她身份揭晓的那一刻,就被谢昀带出了宫。
她没有料到谢昀只入京短短半年,就已经替父亲正了名,这清名父亲当真愿意要么?这踏着杨尚书无辜之血书写而成的告天下人书,父亲当真会欢喜么?
“太子在云州败退,今日发急报求援来了。”他今日有些意气风发的模样,走到檐雨身边,“我知道你心中惦记着他,本想早些回来告诉你的,可偏偏陛下将我留了下来,商讨是否要增援。”
檐雨冷冷看他:“谢昀,我跟我父亲都不需要你为我们做这些,你什么时候能放我走?”
“老师得以正名,你得以摆脱深宫,不好吗?”他面露怜爱之色,是真心不假,“蓁蓁,如今你在这世上只有我一个家人了,你不与我在一处,又能去哪里呢?乖一些,莫要再说傻话了,再过几天就要成亲的人,也该长大些。”
“我父亲已经死了!!我们的婚约早就当作废了!”檐雨只觉得跟他无论如何都讲不通,“你如今日日把我锁在这屋子里不让我出去,又与监禁何异呢?”
谢昀也茫然了,大家闺秀不应当如此吗?居于闺阁之中不见外男,便是非得要出门也带着幂篱,她从前不也是如此吗?第一次与自己见面的时候,不也是隔着屏风说话吗?
许久之后,一个压抑在心中多时的念头到底还是跳了出来。
“父母虽已故去,然婚书尚在,这便算得上是媒妁之言,这婚事,还是要办的。”谢昀神色有些凄凉:“蓁蓁,他不会再回来了,你……把过去五年都忘了吧,成婚之后我愿意辞官与你回苏州去,我从此便只做个教书先生,好好养你。我答应过老师的,一定要好好照顾你。”
这话让她心中一颤,檐雨即刻站了起来,难以置信地望着他:“强敌来犯,你们就预备袖手旁观?云州百姓的生死竟也都不管不顾了么?”
谢昀便将卫朔所求调遣豫州军队的事告诉了檐雨,末了补充道:“天下人都是他们父子手里的棋子,如今不过是看谁更狠一些,你当太子这回当真会战败么?他从前可是天策上将……”
“你知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?”檐雨实在难以忍受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,粗暴打断了他的话,心中郁结难以名状,怒气与悲哀交错着翻滚,竟是呼吸时都掉下泪来,“满街的黄口小儿都可背诵‘春种一粒粟,秋收万颗子’,此时正是春日,他若不退,云州百姓种什么,吃什么?”
谢昀着实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,怔忡着愣在那里,久久没有说的出话来。
-
信是入夜之后来的,李玄一刻也不敢耽搁,即刻就递交到了卫朔手中:“殿下,云州那边有消息来了!阿史那部同意休战!以嘉峪关为界限,各自休整。”
相比较李玄上扬着的嘴角,卫朔的紧绷着的表情却依旧不曾松懈,他匆匆看完之后将信纸燃了:“此乃无奈之举,云州百姓能春种秋收,阿史那部的战马也能在夏天养得膘肥,储备好秋冬粮草。若另一边等来的消息不是我所希望的那样……”
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,李玄将嘴角压了下来,却也不敢多问。
太子以此举逼迫武德帝做决断,是想看他在千万百姓的生死,与权力争夺之中会选择什么。
他究竟是希望武德帝做出怎样的选择呢?
大概两章以内就到重逢的剧情了>。
最近作息太紊乱了,有时候一整天手机都碰不到……见谅见谅。
0075
亦既见止「九」
他究竟希望卫毅做出怎样的选择呢?
卫朔自己也不确定,然而向来善于主动出击的他,却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把先机让了出去。
或许是在心中仍然是将卫毅先看做自己的父亲而非一统天下的君,又或许是早就猜到卫毅的抉择,这才把判决的令签交到他手里,由他自己决定父子间的结局。
三日之后,卫朔没等到朝廷关于豫州借兵的新消息,反而等来了另外一桩事。
“殿下,京中有消息传去了云州,下个月……谢太傅就要成婚了。”李玄面色有些凉,见卫朔原本沉寂的眼眸忽然闪过一丝疑惑,然后又接着说道:“听闻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,娶的正是顾政熹之女。”
“谢太傅几时这般要紧了?陛下册立皇后的消息也未见提前传到偏远之地,只怕是陛下自己的意思吧?除此之外,这节骨眼上还有谁在意这些?”卫朔的嘴角动了动,夜风太疾,李玄没看清方才他脸上一瞬而过的究竟是笑意还是怒意,就着凉凉月色又听见一句:“看来,他早就做出选择了。”
“已经昭告天下了,连带着顾政熹的事,原来檐雨姑娘是顾尚书的女儿。”先前在太微行宫时,李玄自然见过她,当时只觉得太子对这个内人不一般,却没想到她竟还有这一层身份,同时又想到了公主,二人命运何其相似,不禁感叹了一句:“女子立身于世本就艰难,这些年为给父亲正名,她也称得上忍辱负重。”
说完之后才察觉到哪里不对,小心翼翼去看卫朔脸色,顾政熹的事情有了转机,也就意味着有其他人要承担当年逼迫新君退位的罪过,而殿下的舅舅杨文靖,在太子离京后一个月,就被人推了出来,成了新的“幕后操纵之人”。